题记:Da schwerste Gewicht ist also gleichzeitig ein Bild intensivster Lebenserfüllung.Je schwerer das Gewicht, desto näher ist unser Leben der Erde, desto wirklicher und wahrer ist es.
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米兰·昆德拉
离奇的是在爸爸走后的16年里,竟然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消息,悄无声息,彷佛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只有我们姐妹是那个他曾经存在的证明,因为我们的眼睛,眉毛,甚至喜好都和爸爸惊人的相似。而在这16年里,彻彻底底的物是人非,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也回不去曾经向往或不向往的曾经,或许我们也真的长大。
我不知道是否我真的长大,但是我还是在痛定思定之后,离开了那个让妈妈骄傲的医院,离开了他,来到一座海边小城。
这的确需要勇气,对于22岁的那年的我来说,这个选择很沉重,首先就是妈妈那一关,妈妈强烈反对,和我说女孩子稳定的重要性,编制的重要性,以及供我念书的含辛茹苦,最后妈妈气的病倒了,告诉妹妹们她要和我断绝关系,就是这样,我还是收拾了行李,随着火车的托运,跟好友娇娇来到了这个海滨城市。在158元的卧铺票上,我歪歪扭扭的字体:人生是一场旅行......
在这里除了好友娇娇,我谁都不认识,可是我却很快乐,因为娇娇的医院是一所私立医院,这和公立很不一样的是工作环境,人的随和,我没有那么压抑。
在之前的医院,由于医院的前身是妇幼保健院,所以内外科并不突出,但是妇科和儿科患者量非常大,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有的人在这里出生,然后又带着儿媳或者女儿来这里产检或者带着孙子孙女看儿科,我们的主任被叫做靳姨,有一次一个小伙子说,靳姨,我儿子是不是比我小时候听话,我们主任说:“你小时候那就是一头小毛驴啊,打个针要几个护士按住你.”靳主任很忙,我和她出门诊的时候,忙着写处方,狂飞乱舞的挥笔,仍旧不能喝水和上厕所,我看主任都一个上午没有喝过水,问她要不要喝点水,主任说,还有几个,等一下,往往等一下,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主任长的不美,没有妇科的张主任好看,可是她们都同样的有气场,在轮科时,我和娟跟在她后面,娟偷偷扯了我衣角,小声说:“看,主任的夹子多好看.我望去,看那个镶满了锆石的蝴蝶型夹子随意插在松散的头发上,在阳光下是那么好看,和我在手术室里见到的她完全不一样,张主任有一双迷人的笑眼,十分的妩媚,可是手术室里她的麻利和体力,却让我震惊,手术室里剖宫产,一天5台6台,还有一台或几台子宫肌瘤,夜间有急诊剖宫产,她也会过来,那天凌晨三点多,她过来值班室睡觉,说:“不折腾了,天快亮了。”可是她倒下没有20分钟,又有急诊剖宫产,我跟台,拉钩,吸血,随着切口切开,皮肤,脂肪层,最后到子宫那一层,快速把婴儿取出,交给儿科,那边儿科医生开始吸痰,这边开始一层层缝合,张主任突然有些怒,说:孩子怎么不哭.”儿科医生继续吸痰,拍打孩子的屁股,直到一声啼哭,我感到主任的呼吸有一点平稳,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然后她看我,开始骂:“吸这,看仔细点,快一点......”在这个手术室的特殊战场里,主任就是英雄,如同演员在舞台上的光芒,虽然台下看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在各自的战场上,主角的光辉是熠熠生辉,此刻,主任的如履薄冰让我感到了一种责任,身为医者,敬畏生命,把最宝贵的当作天,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其他都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