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加月·主题征文第十期:和解的创作

1.

晚上十点回到家,玄关灯应声亮起。小猫茶茶躲在餐桌下,冲着我“喵呜,喵呜”叫个不停。自从林远走后,这间屋子便只有茶茶陪着我了。

林远爱喝陈皮茶,便给小猫取名“茶茶”。当初我还取笑他,怎么不叫陈皮呢?林远解释说,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小名就叫陈皮。可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茶茶迈着小短腿跑到我的脚边,亲昵地蹭来蹭去。发出满足地呼噜呼噜声,翻身躺在地上,软乎乎的非常可爱。我蹲下身,揉揉它的小脑袋,摸摸它圆滚滚的小肚皮。

我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将光线调整到最大。刺眼,夺目的白光衬得房间一片惨白。就像是当初林远身上盖得的那块白布,冰冷,毫无生机。

林远是我的丈夫,一年以前他因过度劳累,突发心梗,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知道消息的我正在外地出差,我急匆匆地买了最早一班飞机回宁海市。起飞前,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林工刚刚走了,您节哀。”

万米的高空上,我紧紧握住双拳,拼命忍着,不想让眼泪流下。

长时间的抽泣让我有些缺氧,呼吸不顺,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掐虎口,揪人中,深呼吸,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暂时好过一些。邻座一位好心大姐见状,热情地递给我一个橘子。

“尝个橘子,这个味道可以让你好受一些,很快就到了,别害怕。”大姐亲切地说。

我谢过大姐,接过橘子。这一瓣瓣的果实,清甜的味道安抚了我焦躁不安的心。我紧紧攥着吃完的橘皮,就像在家一样。林远喜欢晾晒柑橘皮,每次到了柑橘丰收的季节。他总要屯几筐回来,一把小刀磨得锋利,顺着橘子圆滚滚的身体转一圈,青色的果皮就脱落了。现在他不在了,手中的橘子竟也成了思念的寄托。

飞机准时到达后,我飞奔向出口,慌乱中,撞到了一个男人。手中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橘皮,被撞得飞了出去。我顾不上跟对方道歉,趴在地上,狼狈地护住手边的东西。小心地将它捡起,擦拭干净。

大衣外侧口袋里手机“嗡嗡”震个不停,我按下接通键,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嫂子,赶紧出来吧,没时间了。”

“嫂子,后面好像有一个男人在打招呼?”刚上车,司机小梁疑惑地转头。

“走吧,估计是拉客的。”我摆摆手,催促他赶紧开车。

我踢开病房的大门,跌跌撞撞地走到林远的病床前。一袭破烂的白布随意遮盖住了他的全身,我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拽住白布的一角。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破碎的白布,也终结了我那幸福的前半生。

没有体面的告别,徒留匆匆一面的遗憾。

林远的葬礼是在一周后举行的,办得极为简单,我们都不是本地人。能来吊唁的都是各自单位的同事,曾经的同学。他们看我的眼神或悲切,或怜悯。众生喜乐,唯悲而已。

我木然地站在那里,弓着身子,机械地握住每一个人手。红肿的双眼,干涸的泪腺,再也支撑不住一滴眼泪的落下。

林远的一群远方亲戚趾高气扬地在灵堂指手画脚,一会嫌东西摆放风水不好,一会又数落我年轻不懂事。我念在林远的面子上,无端的指责通通咽进肚子。

可她们却更加变本加厉,将我的尊严肆意践踏,毫无人性。

“你瞧,她都没流泪!”

“听说她老公是高管,财产不少,这下全留给她了。”

“怪不得呢,心里肯定正高兴呢,怎么会难过呢!”

灵堂的门关不住那些闲言碎语,污糟话顺着缝隙钻进了我的耳朵里。以前的我怯懦,胆小,因为凡事都有林远替我出头,他将我保护的太好。如今剩我一人,难道就该任人欺辱吗?

我拎起灵台上的烛灯向为首者砸去,毫无防备的她被这烧得火热的烛油烫得哇哇乱叫。旁边一个胆大的,叫嚣着,满嘴污言秽语,我也没惯着她,抄起一把符纸塞进她不吐人话的口中。

我强撑身体靠在灵桌前,消瘦的背脊被桌子一角硌得生疼。

手边还剩的三支香被我插进香炉,跪拜,祈祷。

2.

林远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做同样的梦。

茂密的森林中,林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模糊听不真切。我赤脚拼命地向前跑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枣刺,胳膊,腿上不知被划破了多少伤口。我强忍着的刺痛,侧耳倾听,生怕错过。突然间,我被一股辛味,微微些许刺鼻的味道包围住了。我缓慢蹲下,摸到几瓣打卷的叶子时,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伤口一时竟也没那么疼了。

醒来后,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胳膊,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好好的连块疤痕都没有。可那隐隐作痛的感觉是真切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将这事告诉闺蜜北哥,她不以为然地应付了我几句。无非是,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闺蜜北哥时常来我家里串门,一周总有那么几天赖在我这。用她的话说,我可是好心,生怕你一时想不开,万一做了啥事,我这也没法交代呀!我听这话别有深意,想要再问下去,总被她找各种借口打哈哈躲了去。

周末,北哥提着一兜菜,跑到家里。嚷嚷着要吃顿好的,我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揶揄她:“回头把人工费给我清一下!”

“哎,自己人,还计较上了。”北哥伸出她纤瘦的胳膊,“你瞅瞅,都勒红了。”

我佯装拉过她的胳膊,轻拍一下,“我看看,诶呀,今天吃红烧肘子吧!”

“对了,给你带了盆花。”北哥讨好似端出一个冒着绿光的盆栽。

茶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发出“喵喵”的声音,懒洋洋地甩动着毛绒绒的尾巴,讨好似得蹭来蹭去。

“我给你搁在阳台上了。”北哥生怕我不要,二话不说热情地将它放在了一众花花草草中间。

“少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咋回事。”这股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闻到过。

见我似乎来了兴趣,北哥神秘地凑上来,想要在我耳边说几句悄悄话。

“有话就说,别趁机套近乎。”

北哥讪讪地笑了:“这叫荆芥,听说能止血,驱蚊。对了,茶茶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你快看!”北哥指着阳台,激动地说。

只见茶茶突然跳进那娇艳欲滴的花丛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左闻一下右舔一下。懒洋洋地躺在新来的荆芥旁,毛绒绒的大尾巴晃来晃去。可怜我几盆涨势喜人的芍药,被茶茶一折腾,都成残花败柳了。

厨房里传来“滴滴”的声音,十几分钟前煮的养生茶沸腾着,冒着热气的茶香,飘散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恍惚中,我彷佛看见林远在说,赶紧端下来,加点水再冲泡一会。

林远爱喝茶,尤其钟爱加几片他晾晒的橘子皮。他闲暇的时候几乎都泡在了研究橘子皮上了,去南方出差,带了很多年份不同的陈皮回来。当个宝贝疙瘩一样供起来,连我也不许拿。为此我还跟他闹了一阵小脾气。

陈皮皱巴巴地在茶汤中舒展经络,游走在滚烫的沸水中。它拥抱着每一片茶叶,贪婪地吸收着每片滋味,化作一股独特的茶香,沁人心脾。

“来,给你,试试看。”我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北哥,示意她赶紧喝一口。

北哥是个心急的人,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味道跟老林在的时候,一摸一样。你也算继承他遗愿了。”

我默不作声,那股淡淡的柑橘味久久在舌尖缠绕,入口苦涩但余味回甘。鼻尖,手指,嘴唇沁润着茶香,混合着老式陈皮的橘香,让人欲罢不能。

“小乔,听说赵轩然回国创业了,邀请咱这些老同学呢?你要去……”

我看着手中还剩的半盏茶,冷下了脸,“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兴趣,不见。”

北哥晃了下手中的红色卡片,“人家现在是赵总,你不要耍大小姐脾气。旁人见他,还得提前预约呢!别不知好歹。”

桌上的红色烫金字的贺卡如同一块烙铁,狠狠地戳进我的心里。

3.

我没有勇气去赴宴,这样大张旗鼓的宴会不属于我,北哥还因此跟我生了嫌隙,她埋怨我太过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吃个饭而已。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北哥都没有来家里。我有点难过,但又拉不下脸去找她。正当我费尽脑汁想要如何重修旧好时,一个故人的到访,彻底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天是周末,我一大早便去菜场买了新鲜的对虾,准备做她最爱吃的避风塘炒虾。

“今天有你爱吃的大虾,我们见一面吧,好久没见了,别生气了。”我拿起手机在对话框中一通输入,小心翼翼地组合措辞,生怕惹跑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门铃声愉快地响起,我丢下手中的锅铲,小跑着过去开门。

“你不是有家里的钥匙吗?干嘛还敲门,搞得生分了。”我一边开门一边抱怨。

“小乔,好久不见。”我看见赵轩然站在门口,一身连帽卫衣加牛仔裤,显得整个人年轻不少。

“不请我进去吗?”他礼貌地问。

“进来吧。”茶茶屁颠屁颠地跑到赵轩然脚边,围着他“喵呜喵呜”地绕了好几圈。

他伸手摸了摸茶茶的小脑袋,意外的是茶茶很乖巧,完全没有炸毛。

“随便坐吧,锅里还烧着菜。”我像个逃兵似的躲进了厨房。

“咯哒”一声,门开了。“小乔,我这几天忙,忘了跟你说,别生气。”北哥的大嗓门,我在厨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呀,这不是赵总嘛,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北哥见到赵轩然,秒变小迷妹。从经济形势,谈到最近的行业风向标,甚至开始大谈特谈商业经。她越说越起劲,恨不得马上就能一夜暴富。

相反,赵轩然语气始终淡淡地,说不上的疏离感。礼貌且克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北哥一人在自言自说,他不打断,也不过分迎合。


我跟赵轩然是大学同学,我们相爱四年,却也躲不过“毕业即分手”的铁律。他很早就计划去国外读书,定居,而我却只想安稳度日。为此我们常常争吵,我赌气便提出了分手。

夏日的暴雨带来阵阵凉爽,我窝在宿舍随意地翻阅网上的招聘信息。今年就业形势不好,能直接签掉的人只占往年的三分之一。

而我就没那么幸运,几轮校招都没有被心仪的企业看上,现在只能在本地招聘网站上碰碰运气。

手边的铃声响起,我看了眼屏幕,选择挂掉。

宿舍门被打开,北哥抱着一叠衣服走进来,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我打趣道。

北哥白了我一眼,边收拾衣服,边调侃,“这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咱这楼下站着一位多情少年,都湿透了,还傻等呢!”

我下意识地朝楼下望去,突如其来的大雨猛烈地拍打着窗户,顺势而下的雨水遮挡住了我全部视线。

北哥突然间扒着我床边,语气幽怨地说:“哎,我说,你好歹下去给人一句话呗,看着怪于心不忍的。”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们可以见一面吗?就算我求你。”

我犹豫了很久,在北哥的催促下磨磨唧唧地下楼。可惜楼下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宿管阿姨见我下楼,热情地招呼:“同学,你是梁乔吗?”

只见她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我,“刚有个男同学托我给你的,小伙子在雨地里站了好久,你也不早点下来……”

宿管阿姨的话絮絮叨叨,颇有点替赵轩然打抱不平的意思。我没敢接话,匆匆道谢后,跑回了宿舍。

《公派留学申请》,我看着手中的材料出神。

北哥一把夺了过去,“这个赵轩然人脉也太广了吧,这个公费留学很难搞的,就算院里的第一也争取不到呢!”

“其实你跟去国外有什么不好,人家都把梯子递过来了,你就顺着下呗!”北哥揶揄道。

“这份材料你只需要签字就可以,其余手续我会处理。后天的飞机我在机场等你。”

“手机上有什么秘密吗?”北哥凑过来,打趣道。

我慌乱地将手机藏起来,“没,没什么。”

那日我还是失约了,我不敢赌一个未知的生活,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对我来说,太冒险了。

工作后,我在同事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林远。我们很快达成共识,结婚,过着细水长流的日子。选择林远,是我平淡生活中最不重要的一个环节。

那份申请书被我藏在书柜底层,连林远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如果时间倒流,我会不会后悔曾经的决定。现在看,会遗憾吗?或许吧。


我端着做好的虾走出厨房,“要一起吃吗?”我试探性地问。

不等赵轩然说话,北哥一把接过盘子,悄咪咪地给我使了个眼色,“发财可要靠人家呢,别把财神爷赶出去。”

“赵总,来都来了,一起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狠狠剜了北哥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坐,我再去拍个黄瓜。”

黄瓜没上桌,我被锋利的菜刀划伤了手指,殷红的鲜血滴在了案台上,北哥进来盛饭,尖叫声差点掀翻房顶。

没想到荆芥能够止血这事,赵轩然居然也知道。他将一把荆芥叶捣碎,涂抹在我受伤的手指上。

“怪不得你让我送荆芥呢,原来有多用途呢!”北哥一激动,脱口而出。

他佯装镇定地解释说:“听说荆芥的味道可以驱蚊,夏天蚊子多,你又爱招蚊子。”

“谢谢,你用心了。”

“那什么,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北哥离开的时候,用力地捏了下我的肩膀,“好好聊聊。”

诺大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手中荆芥的味道吸引了茶茶的注意力,它像个肉团子一样围着我打转。

“为什么没来?”

“什么?”

他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茶茶被林远养得很好,毛色光亮,摸起来很舒服。“为什么不放弃?”

“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高傲的姿态,怜悯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

“曾经遗憾过,但现在不会了。”

“跟我走吧。就让我弥补之前的遗憾,不好吗?”他不死心,又一次开口求我。

我抱着茶茶,走到阳台。荆芥开出的淡紫色小花,犹如繁星落入人间。

“既然遗憾已经发生了,就放过彼此吧!”

身后那声沉重的叹息声,成了他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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