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见布谷鸟在不紧不慢布谷布谷地叫着,在这个暮春安静的夜里,它的叫声显得尤为沉稳。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还在上小学三年级吧,我和奶奶一起住。那时候的夜里有星空有明月,特别是暮春夏初的夜里有布谷鸟布谷布谷。我们一老一小躺在炕上安静地闭着眼睛,我不知道奶奶是怎样进入梦乡的,但我知道我是听着布谷鸟的叫声,想象着外面的树木在夜幕的笼罩下该是怎样一番沉静,房前南山上的一切是否还如白天那样可爱。躲在被窝里,我望着没有被窗帘阻挡的夜,月光打过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玻璃,洒在了我的眼睛里。渐渐地我进入了梦乡。
后来我长大了,需要去外面求学,与奶奶一起住的日子越来越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我放假回家,我们也不再分享同一个炕。
后来的后来,奶奶离开了我们。
在她离开的这些年里,我偶尔会想起她,念着她曾经对我也很好。有时候也会在梦想里与她老人家见面,就像她从未离开那样还是过着以前那种平淡的生活。大卫•伊格曼在《生命的清单》里曾说: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我想既然您还存在在我的记忆里,那么在这个宇宙里至少还有我和您相关,布谷鸟的锚也开启了关于您的回忆。
不知不觉,已是十年。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几个十年,而在这些个十年里,您会停留在哪里。然而不管停留在哪里,您都曾照顾过幼小的我,都曾给予我爱的安抚,都曾在我年幼的时光里留下爱的痕迹。其实,我知道我不是您的最爱,相较于我这个外姓的孙女,您更偏爱亲生的孙子叔叔家的弟弟。但这些我都不曾在乎,因为我知道您是一个好奶奶,在您这里,我并没有缺失什么。所以,我会一直想着您,念着您,愿您安好。
高晓松曾说,你是那颗星星,我是你旁边的这颗星,我的整个轨迹被你影响。即使有一天这颗星星熄灭了,它变成了暗物质,它变成了看不见的东西,它依然在影响着我的轨迹,你的出现永远改变着我的星轨,无论你在哪里。是的,无论你在哪里。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鸟一直在叫着,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在。小小的格子窗变成了大大的落地窗,玻璃的前面有纱帘静静的哀伤,我躺在被窝里静静地追溯着关于您的回忆。外面没有月亮,也许有星星,但一定有布谷,布谷,这渐沉渐浓的夜睡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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