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老妈(怀念母亲系列之一)

文/杨乐生

      老妈已八十多岁啦。虽多年患病，身体极差，可精神却很好, 并且显得精明。六十一岁的我，早已满头银发；后来儿媳生女，本人晋升为爷爷，老妈高升为曾祖母！

　　我家居住条件历来都很差，但为了我早该成家的儿子能有套新婚用房，前些年将这”很差”的旧房卖掉，为儿子付了首付。老妈为孙子献出房子,我为儿子失去“继承”。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奶奶心。老妈膝下一儿两女，我二妹患先天性心脏病，十多岁便离开了我们。我三妹在蓉城打拼，返家较少，伺奉老妈的任务就光荣而艰巨且幸福地落在了我身上。

　　儿子住进新房，不久结婚。儿子新房窄小，住不下祖孙三代，只好老妈随孙住一处，我另住他处。创建了我们这座小城并不多见的祖孙(孙媳)两代独处的模式。按老理，老人一般都是随儿女住，在有儿有女的情况下, 极少有随孙子的。儿与儿媳在城外头打工，早出晚归。于是，我只能挤公交往返拜，虽增加了伺奉的成本和难度，但，我乐此不疲。

      常带进出于儿子所住小区，门卫逐渐将我认熟,，赞我为“大孝子”。其实，这叫什么孝子，这本就是做儿子的天职，是儿子就该如此。所渭“久病无孝子”， 是为那些不尽天职儿女设置的托词。生活中媒体上书本里许许多多子女照顾久病父母的行为，雄辩地否定了这句有违天伦的古话！

　　俗话说，老还小，从老妈身上,我找到了最好的注释。

　  妹疼我, 说哥已是六十岁的人啦，征得老妈恩准后，兄妹商量，替母亲聘用了一个能干的保姆。保姆任务不很重，也就是买买菜弄弄饭这些事。哪个做不都一样，省得哥成天跑来跑去。

      开始，老妈找借口：现在请人弄么贵, 不行。妹说, 又不用你老出钱。老妈强词夺理：哪个的钱都是钱！再说，雇的人弄菜不好吃。我深深地知道，老妈不愿雇保姆，是害怕失去“天天看到儿子” 的机会。别说老妈，我也是一两天没看见儿子、孙女也觉若有所失。看来，迈入花甲行列的我，还得继续“光荣而艰巨”下去。

　　在伺奉老妈之余，我有时也在儿子的电恼前玩玩。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电脑桌前塑料座椅上不知啥时候搭上了一条毛毯。是的，天渐渐凉了，冷冰冰的座椅上搭上了一张毛毯。这当然舒服多了，这是心细的老妈不声不响为儿孙做的好事。我大而化之没想到这些，成天忙碌的儿、媳更无暇注意。

　　有时候三朋四友也约我吃吃饭，喝喝茶。我向老妈请假，一次两次，老妈还通情达理。次数多了老妈便有了意见。我打电话请假，老妈夸大其词：你咋个经常这样！我连忙辩解：偶尔，偶尔。电话那边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你倒是有吃的，那我吃啥子呢？其实，蒸点馒头馍馍，煮点面条什么的，老妈还是应付得了的。我说：老人家，你将就吃点吧。老妈寸步不让:你不回来，我就不吃！啊，事态严重！我必须妥协。

　　到后来，电话拨通，我刚刚叫声“妈”，准备请示，电话那边便冒出一句：你又要做啥子喃？！老妈先发制人！老人家非常清楚，我去电话，多半又想溜号。弄得我不知所措。

　　老妈毕竟八十多岁啦。一次，老妈洗衣服，衣服放入全自动洗衣机 ，先开进水阀（其实进水阀本就处于开启状态，老妈开一下反而关闭）再按“开始。”洗衣机红灯闪烁，拒绝“工作” 。老人家干喊干叫：咋个新买的洗衣机就烂了！我上前一看，掩嘴而笑，不语。水落石出，老人家自我解嘲：我咋个晓得你们用咯后不关水。

　　又一次，老妈洗衣服，洗衣机又闪红灯，老人家声明：我可没关水哟，不信，你们过来看！结果是，外盖没关严（留有一条不易察觉的小缝）老妈狡猾地笑了笑：没咋个注意，没咋个注意。

　　老妈经常嚷插座有问题，其实每次都是忘了打开插座上的那浅蓝色的电源开关。

　　儿媳生女那天，是老妈的盛大节日。老人家高矮要去医院看她的曾孙女（先睹为快），嘴里孩子般地得意念叨：我当祖祖啦！我当祖祖啦！喜悦之情洋溢在那满是绉纹的脸上。晚饭她比平时多吃了许多。

      老妈健在,朋友们都很羡慕，我也很自豪。美美的福，亲亲的情，甜甜的爱，享用不尽。

(1300字)

(敬以此文怀念生我养我疼我的母亲。母亲大人已于2015.9.11仙逝。此文作于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