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看守所

大概六点半的时候,两个值班的把大家喊醒,开始起床。把被子和褥子整齐的叠放到一起,然后再一块抬到最里面靠墙那地方打到一块,行话叫打铺。有专门两个人负责打铺,打了之后上面蒙上一个蓝色的布,从外面看整洁好看。起来之后都不准洗漱,要等号长方便完了洗漱完了之后大家才可以洗漱方便。小便池不能随便用,光棍人才可以用。其他人只能用大便池,并且必须蹲那解大小便。新来的等老人先用,老人等吃板的先用,吃板的等号长先用。监舍行话叫号,每个号有一个号长,号长下面有几个马仔,也就是小弟,负责号里的秩序。所有人都得听号长的,谁干什么活,谁吃几个馍,谁值班……都有号长安排。按规定,每个号里不准有号长,该有每个号的管教民警负责和管理。但是,管教民警收了号长的钱,就交给号长管理,自己也省心,每月还有不菲的收入。凡是每月交钱的人,行话叫吃板,可以和号长一块吃饭,不用干活或者值班,各方面都照顾。有人给我拿来一个蓝色的马甲穿上,号里除了值班的穿黄马甲,其他人都是蓝色马甲。都完了之后,七点多的时候,广播里想起了广播体操的音乐,于是大家集合为两个纵队,开始做操。大约用时二十分钟。我在心里数了数人,有二十七八个人,但是墙上写的铺位数只有十五个。由此可见,睡觉时候的拥挤程度。做完操之后,号长说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把我喊过去,叫我再把衣服脱光了,要再次搜身,说白了就是故意找我茬。有一个马仔说话很牛批,和我吵起来了,抓住我的衣领想要动手。有人把他拉开,嘴里还骂着他的亲人。然后给我安排拖地的活。有马仔拿个本子过来,问我叫啥哪里人多大年龄什么罪以前进来过没有……还留个家里人信息。不一会就开饭了,大家排两排面对面蹲下等着。铁门打开了,过来一个拉饭的车子,上面有馍,有菜,有稀饭。按人头点多少个馍,把菜馍稀饭分别倒进三个大塑料盆里,铁门关上。前面有人端着盆开始发馍,一人两个,馍很黑很黏,黏的像人的鼻涕一样。发了馍之后,有人用塑料舀子开始打菜,打进小塑料盆里,往最后面传,两个人一盆菜。菜是包菜,水煮的,不准用筷子,勺子不够用,最后面的人都没有勺子,只有用手捏着吃了。当然,我在最后面。稀饭也是一样,两个人一盆。最前面是号长和那些吃板的马仔们一起吃,有吃有喝的。菜的味道,可以用苦来形容,水煮的,菜没洗,块很大,没煮熟,是吃过最难吃的东西。稀饭是开水里面放点面,里面黑点很多,就像煤灰一样。其中味道可想而知。吃饭之后,把盆传到前面,有人开始洗碗了,其他没事的人就坐到板上(床铺)脚不准挨地,我就开始拿个毛巾和另一个人拖地,从这头拖到中间水池那。把地上掉的饭菜搓到大便池里用水冲走。所有的剩菜剩饭都是倒大便池里冲走。地拖好之后,就脱了鞋,全部盘腿坐到板上,坐两个纵队,照整齐。我坐在前面靠墙的位置。心情无法形容,乱的很,感觉是在梦里。注(上面写开饭写错了,写的是午饭,早饭菜是芥菜丝,一人一点加馍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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