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
2021.4
头一次做“倒钩”,也就是井下的小火车,那种特别小的火车,到比较远的地方。我要到达的地方,是目前公司最远的,下井之后,直接到车场,坐上小车,车子不大,三排背靠背的座位,因为下井比较晚,没有赶上高峰期,人并不多。本来约好一个班长带我去,可能因为需要带工具,时间错开了,只有我一个人。
火车缓慢开动,我用矿灯照了照门外,火车行驶的并不快,估计也就是二三十迈的样子,车门是推拉门,又几个圆的孔,也许是方便透气,座位是木板,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海绵,据说海绵使用并不长,可是上面都是煤泥,旁边的工友,斜着靠着门,脚上的靴子都是煤,随意的放在对面的椅子上。除了这个脏海绵有一丝丝暖意,其他的一切都让人心寒。
我也有样学样的把东西放在旁边,腿倚靠在海绵上,突然我发现对面工友的异样眼光,难道我伪装的还不够?半年了,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新人了,为了生活也努力工作,工作服也不新,帽子也脏了,就连靴子也都是第三双了,他看我干啥?我应该和他一样了,他用手指了指我的灯,我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坐火车的时候没人开灯,我立马把灯关了,靠在椅子上,尽可能的与它们融为一体。
门口外的灯光逐渐暗了,个别的灯光一闪而过,终于没了亮,一丝都没有,我努力睁着眼,仿佛能看见旁边的工友在闭目养神,好像整个车里就我一个人睁着眼,努力的看。突然,我看到上学时候回家的我,也是努力的看着火车窗外,努力找着印象中的家乡,就是这种思乡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赶紧看了一眼手表,还好它是夜光的,有两个指针把我拉回井下。我不敢想家,一年多没回,作为家里的独生子,我不敢想家。
我要到的地方是丙站,中间还有甲乙两个站,没有坐过火车,也怕坐过站,但我仍然装的不慌乱,门外的亮点逐渐多了,一瞬间,便明亮了,小火车缓缓停稳,听见了报站的声音,我心情好多了。
坐了1小时的火车,我到了丙站。问了五个工友,终于找到工作地点,看着同单位的工友,我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是什么样的人生,戴着风镜,握着风钻,脚下的煤粉已经没过了脚背,迎着七八级的大风,风吹起的煤渣砸到脸上,脸上也看不到原有的模样,被煤粉整个装扮成一个煤人。这是他们今天的工作,也是他们每天的工作。
我叮嘱几句,便想去别处看看,还没走几步,“咔!!”一声巨响,给我吓一哆嗦,旁边的工友,骂骂咧咧的说“CTMD,这是板炮还挺响”。我明白了,这是响板炮了,旁边的巷帮悉悉索索的掉煤渣,我以为要塌了,差点就要跑,可看见旁边的工友习以为常,便装着不在乎的骂了几句,看着工友黑色的脸,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这是为什么啊?他们的工资不高,一个月也就四千左右,为什么这么艰辛的生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决定逃离这里,去我的家乡,那里有年迈的父母,还有儿时的景色,那里也许没几个邻居还认得我,但是,那里永远是我心中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