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年岁渐长,越发思念父母。母亲在我八岁时去世,父亲在我30岁那年离开。真正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很多时候夜半梦回,久久不能入睡,就把关于母亲的记忆写一下吧,不论时间不论地点,想到哪就写到哪吧。
其实关于妈妈的记忆我真不多,只能模糊记得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记得那年生产队盖房子,那时候是七几年的时候,人们都很穷,但是人们干劲冲天。妈妈把她自己织的新格子棉布贡献出来做泥兜。是个小孩的自私的我感到震惊,心疼,还暗自怪她大方。
记忆中的妈妈留着比耳朵长一点的短发,卡一个黑卡子,脸上有麻子,爽利,热情,人缘好,经常有邻居端着饭碗上我家院里吃饭,热热闹闹的。记得妈妈吃面条,就着蒜瓣儿,因为我们几个小,她很忙,吃饭时她就连三赶四的,她把未剥开的蒜放在嘴里,能边吃边把皮褪下。记得有一次妈妈吃饭吃了一半把碗放在了地上忙别的事情去了,结果邻居家的大约两岁多的男孩小兵,尿在了妈妈的饭碗里,我不记得当时他的父母是如何惩罚他的,但是我却清楚的记得当时妈妈豁达的笑容。
我小时候泼皮胆大, 有一次头上套着箩筐去捅马蜂窝,结果被群蜂蛰的焦头烂额的满身是包,记得妈妈抱着我用一种植物的叶子给我揉被叮出的包,还求别人家正在喂孩子的妇女的奶水,让我抹到头上,据说能好的快些。
那时候我好像特别粘人,她上地不带我,我就去找她。我的经典问话是:你们看见俺妈没有?伯伯叔叔婶子大娘们就笑话我,他们的经典回答是:你妈在鞋里面站着。你妈给老和尚烧茶去了。
记得小妹小时候吃奶少,妈妈常常喂她红薯和煎饼汤。那时我觉得煎饼汤简直是无上的美味呀,妈妈好像知道我的小心思,每次都让我尝尝咸淡热冷,小妹吃剩的汤也由我来解决,每次小妹吃饭,我都特别积极。
我还记得有一年夏天,天特别热,小妹热出了一头痱子。当时村里盛产薄荷油,妈妈就给她涂了些,她哭的可怜,我心疼她,抱着她哄她,但是当时人小力薄,手一抖,不小心把小妹一头扎进盛水的桶里了,她立马被妈妈拔出来,她哭的更厉害了,妈妈没有责怪我,但是我自己愧疚了很久很久 。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啥给我起这个名字?在当时的农村重男轻女,我家五个女孩,但是在记忆里,父母从未嫌弃过我们的性别,更没有用侮辱性的语言骂过我们。记忆里更没有母亲打我的经历。父亲说:生了你大姐,你妈说是个闺女咱也宝贵,就叫桂。 生了你二姐,你妈说是闺女咱家也宝贝叫银,生了你这个老三又是个女儿,你妈说咱这个闺女也景人,叫景。四妹属虎,妈妈说名字里加个林吧,有林字就能生活好,根据老五的属相在名字里面加上水,让她活的滋润。父母没什么文化,可我们的名字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祝福和爱呀。
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因为我属猪,大妹属虎,妈妈怕她对我有什么伤害,特意跑到算命先生那里让人家给她出主意,人家告诉她这俩闺女成人后各自有不同的地盘,伤不到的,她才安心。
还记得,在妈妈病重的日子里,舅妈到我家来照顾她,昏暗的油灯放在床前桌子上,舅妈坐在床头抱着躺在床上的妈妈,父亲拿着笔边听妈妈说边记我们几个的出生时辰,墙上挂着的都是她给我们做的鞋子,一串一串的在墙上投下浓浓的阴影。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妈妈,您生养我一场,到生命最后一刻还牵挂着我,而我却没能够好好报答您,就连记忆也仅仅是这些不咸不淡的往事。感恩父母的生养,感恩你们生下我和我的姐妹们,让我们温暖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