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皮肤就敏感,频烦的出现各种问题。最严重的是每到麦收时,浑身长满红色的大包,非常的痒,白天还好说,晚上几乎都睡不着,需要人一整夜的摸着才能迷迷糊糊睡一点,稍微停下,马上醒来。家里人用了各种偏方给我治,我记得当时有一种方法是把药煮成水给我泡澡。大概是要按着点吧,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于是每天老师上着上着课,突然就停下来,叫着我名字说,你该回家洗澡了,我起身从第一排走到最后面的门口去,所有人都身随眼动一直目送我,我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洗澡一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到家,我和妈妈说,我不去上学了,等我病好了再去,要不你和老师说说,不要当着那么多人说我你该洗澡了。可是我永远记得妈妈当时的表情,确切的说,是没有表情,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也好像我根本不存在,她也不是在给我洗澡,而是在洗一个碗或者一件衣服。而我心里满是羞愧,感觉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我不好,得这样的病,让妈妈给队里干着活中间跑回来又累又得扣公分。晚上累成那样还得给我摸着不能停。
内心是种失望、羞耻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再重复。
我被别人打闹扔的石头打破头,血流到脖子上,哭着回家,妈妈是这样。最后还是邻居给我包扎的。
我被烧火的铁棍烫伤脚底,也是这样。
我初次来例假,也是这样。
于是,我很怕这种感觉。是身处荒漠中的感觉。是绝境。是无人理会。是无人看见,是被抛弃,是我不好,是我是耻辱,是我是空气,是我不被看见。
我很害怕,我很绝望,也很愤怒。
哪怕是有人批评我,有人大声的骂我,甚至打我,也好过这这样。起码我知道我是存在的,是有人和我互动的,我知道我错在哪里,我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做。
但是没有。
成年后我,这种场景一再的重复。
我也一次次的陷落小时候的感觉里。尽管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我,但是那种感觉还是会轻而易举的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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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所以我从不用这种方法待人。我更愿意去表达,去沟通,去说出我心里所有的想法,哪怕这让我看起来很没“品”,或则说像个泼妇。
因为,我不想做那个无回应的绝境。
杀人不过头点地,精神的冷漠,甚于杀人。
而我被杀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