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6日,星期六,天气晴
①
“对不起。”
好久没有过消息提醒的QQ突然蹦出一条提示,我只用一眼看了申请添加好友的头像,便果断按了拒绝。
好久不见,严恺。
严恺,昨晚我看了一部国外的电影,主要内容讲的是一个女孩在男友爱上她闺蜜之后的报复行为,她用各种手段毁掉了三个人的人生。
看完以后,直到睡觉前我还觉得你和她都是要感谢我的,而不是来和我说一句对不起。
分手428天,我还记得你的“背叛”。
高中学校后面的那棵老榕树如今俨然已是一道游人必拍的风景线了,有时我也想去问问已经历百年岁月的它,在它年轮上是否记得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蓝色校服女孩向它许过一个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去年暑假,我回去看生病的爷爷时,也顺道去老树那里还了愿,对你我之间一字未提,抚摸着岁月留下的斑驳与沉默,径自掉了几滴眼泪。曾经很想一直在一起,可是时光它不愿意,一起走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放了你的手。
或许我们永远无法和高中时最喜欢的人在一起,长大以后拥有的东西太多,势必会掉落些什么,所以这次我对它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风微凉,月半弯,人静然,它或许也在回想陪我来许愿的那个叫“严恺”的少年。
②
高一,你是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也是我们班语文老师的儿子,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你的场景,很有趣。
“哎,同学,你看到我妈了吗?”
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好奇的盯着我和你,他们的内心潜台词大概和我相似,“这人是个小蝌蚪吗?竟然跑到教室来找妈妈?”
“哎,同学,你看到我妈了吗?”
见我出神,你伸手在我眼跟前晃了晃,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小恺,你怎么跑这来了?”是语文老师抱着教案进来了,一瞬间的精明,望着你与她极其相似的眉眼,我大概确定了谁是你妈妈。
讲台前,你和妈妈撒娇耍赖的模样一度让我忘记了自己身处课堂,最后目的达到,语文老师宠溺一笑,你便雀跃的朝外跑。
只是你突然又扭头冲我笑了一下“同学,谢谢你啊!”
本就是个在学校的小插曲,却因之后的频繁偶遇让人多了份遐想。
小卖部买早餐时,你伸手帮我够到了架子高处的面包。课间早操时,你经过我在的对列从我say“hi!”学子湖边背书的我竟也能看到大摇大摆散步的你。
一来二去的,咱俩竟也熟络成了那种能开口聊梦想的朋友了。
③
有次我体育课下课,正好赶上放学,因为要帮忙收拾器材迟走了会,然后看到篮球架前站了你。
“你怎么在这啊?不去吃饭?”
“等你一起吃。”
食堂的一荤两素外加一个汤,也没能让我消化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晚霞中你眸色明亮,还小心翼翼拉了下我的手,就一秒钟,却像很久。
“何琪,我喜欢你。”
后来我和挺多人聊过为什么高中时会谈恋爱,她们给我的回答多是“喜欢啊。”原来在那个年纪,所有人的喜欢都那么简单,一如操场上吹过的风,带着青春的香甜。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怂。一怂也怂了整个高中,却没怂到最后。
我记得高考前有一次语文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叮嘱了一些平时做试卷的细节。我点着头说“老师,我都记下了。”
“严恺小孩子心性,你改变了他挺多。最后一个月了,继续保持。”
整个过程,其实我的目光都不太敢直视她,生怕她会像电视剧里的妈妈一样责斥我带坏了她儿子,很庆幸,她待我仍像初见时那般温柔。
“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我和你仍然每天在自习下课后在门前聊会天,每每说起北京那所你憧憬考进的大学校园,你都会说“琪琪,我一定会带你吃遍它的食堂。”
那时的少年眼睛里都是引人入胜的光芒,当时我就在想“严恺,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怎么办?”
心里想的话也随之问出来了,在我探寻的注视下,你拍了拍我肩膀“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了?”
多年后,我才忆起,那天你并没有给我一个肯定句的回答,或许,就已经注定了别离。
④
大一一整年,我们保持着是高中时的热恋状态。
我对你从不按时按点的“查岗”,这样的放养让身边好友在与我闲聊时都会说“你家林恺越长越帅,小心哪天被别家姑娘拐跑了!”
用手按了按刚敷上脸的面膜,盯着屏幕,我吐字不清道“他不会,要跑还等到今天吗?哈哈。”
我对于爱情的自信全对来源于日常你的坦白,这份自信的坍塌同样由你的坦白导致。
“何琪,我喜欢上别人了。”
“好,那就分手吧。”
春夏秋冬四季太过明显独立,我始终喜欢不来,窗户口吹来的凉风告诉我,我喜欢的是春夏的交季,夏秋的交季,风是舒服的,带有一点我读高中时的记忆,也许是因为那些记忆里有你。
严恺,我本就是那种玲珑心的女孩,对周身发生的一切都很敏感。
上一次约会时,你突然走到餐馆门外去接电话,还有,那一次你找了许多借口不愿去看《七月与安生》,要知道过去这些年里,赖着我看电影的人都是你啊。
爱情像是围绕在每个人身上的主线,却又像是附加在每个人身上的东西,正是一段段的爱情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完整。
就如我们,每一段爱情故事,或悲或喜的结局,都是让我们变得完整的过程。
⑤
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我们都拥有今天。如果以后,某一天我们无意中相遇,那也没什么,我们会是朋友。”
严恺,高三同学录上我写下的这段话,有点讽刺,它不知在这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吧,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人和人的感情,从来都该是平实、随和又隐藏着浓烈,爱情就是陈可辛的《甜蜜蜜》里即使分别也可以安静地说:“我们一起这么多年,走过的路这么长,小婷,我也难过的。”
严恺,其实,我也难过的。
那天,躺在宿舍,我对着屋顶的一片白色,嘴里说着清淡无波的告别语,眼泪却顺着脸颊流到了耳朵里。
原来,成年人的感情是不追问,是不解释,是心照不宣,是突然走散,是自然消减,是一种冰冷的默契。
从分开到现在,不想接受谁的道歉,也从来没有问过你一句“严恺,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这句话画外音是,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原谅我玻璃心,不愿回头与往事叙旧,甜蜜的苦涩的,都像还愿一般说给了那棵老榕树。
“以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