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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十岁姥姥才和父母相见,那时她的弟弟和妹妹年龄也有十几岁了,也许她的父母觉得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应该不会再被克死了吧,也许太姥太姥爷觉得她也到了该结婚嫁人的年纪了,也可能这两种原因都有,甭管什么原因总之姥姥在和父母分开近十来年后才团聚的。
或许真是上天安排好了谁与谁是一家人
姥姥二十岁那年,父母带着她的兄弟和妹妹及一些简单的行李,渡过了漫腰深的阳原县桑干河,从此姥姥全家由桑干河南部搬迁到了她姑姥姥所在的桑干河北部的溢水村里,和她们娘俩开始了一起生活。所以姥姥在被寄养到姑姥姥家一直生活到二十岁才和父母相见的,相见没多久她的父母就开始张罗为她找媒人说婆家。二十岁的姑娘在民国末期且又是在农村还未出嫁已经算晚婚了,如用当下话形容那就是属于大龄剩女了,所以太姥和太姥爷怎能不着急(可见中国父母一直如此)!
那个年代的适婚子女几乎没有婚姻感情的选择权,尤其在农村依然奉行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恶习。这种恶习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快速找到结婚的对象,尤其女性没有选择权所以不会出现左挑右选浪费时间耽误青春,不会和父母产生矛盾这种情况。这样的好处主要受益于父母,当然中国父母一定是认为受益于子女,因在父母眼里由他们给子女安排的婚姻是最幸福最完美的!
姥姥没有左挑右选也没有和姥爷见面相亲,且媒人只给介绍了姥爷一个人她父母就同意赶紧让结婚了,太姥太姥爷提出的条件就是和姥爷要了几担高粱米。虽太姥爷全家六口人都搬到了她姑姥姥家里生活,但她姑姥姥家的粮食依然足够养活这七八口一大家子人,即便粮食足够养活一大家人可在那个粮食比黄金都宝贵的年代,没有任何人会因自家粮食过多而发愁,在拿钱和金条都未必能换到粮食的年代,有女儿的人家在女儿出嫁时几乎都是以要粮食为主,尤其穷困潦倒饥饿如狼的人更是为了活命会在女儿十几岁时就卖到富贵人家去做妾,而换取粮食的。
就像电影《1942》里演的那样,饥饿的百姓啥无底线事都会做出。人民缺少了粮食变的饥饿如狼再加上国家民族动荡不安,则社会里的文明、道德、善良乃至人性这些统统会一夜消失。所以粮食农业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姥爷生活在距离溢水村有二十五里左右远的东边距北山很近的一个小山村,他是个全村人都知道的苦命且脑子也不灵活的人,在村民眼里姥爷应该是注定打一辈子光棍儿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会娶到老婆传宗接代的窝囊废。他还有个大三岁的姐姐,在他三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了,母亲去世后没多久父亲就把他们姐弟俩寄养在了他姥姥家而远走到内蒙古与俄罗斯的边界处当劳工去了。在刚离开的两三年里偶尔会托人给他们姐弟俩往回捎些银元,而捎回的银元无疑是都落入了他姥姥的手里了,也就他们姐弟俩几乎没花到多少。他父亲本以为捎回的那些银元丈母娘会给外甥外甥女交学费供读书使用,可直到有次回来看望儿女才得知,原来捎回的银元是都给生活在一个家里的姥爷表哥他姥姥的孙子供读书花了。自打这次回来看望后得知了真相,姥爷的父亲便一走再没回来也再没托人给捎过银元,有些村民猜测要么就是当劳工被俄国人打死了,要么就是挣了钱又娶了妻安新家了。
所以姥爷在六七岁时失去了父母亲便和姐姐就在姥姥家相依为命的过着吃一顿饿两顿的煎熬日子庆幸的活了下来,且还长成了个大个子,再到后来又幸运的遇见了个善良热心啥也不图他的邻村媒人,给快速介绍到了比他小五岁的我的姥姥。
或许老话说的是对的“在你出生前老天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一切,让苦命的人和苦命的人在一起,有福人和有福人相聚一起。”阳原县也有十几万人口,可说巧不巧的让两个在童年都经历过被寄养的人而走到了一起成为了一家人。
曾经问过姥姥:父母为何那么急着让您嫁人,为何不让媒人介绍几个挑选挑选,而且也不是因缺粮活不下去才嫁人。姥姥说是因解放战争阳原县也是整天兵荒马乱的,被解放的地区政府工作人员到每个村子挨家挨户选拔适合为祖国建设有用的年轻男女们到县外或外乡去工作,可村民们不懂将来会发生什么以后会是什么情况,所以她父母为了安全保险就冲忙安排让嫁人,好像是当时阳原县的新政府对已婚人士不是主要物色对象,所以结了婚也就安全了。姥姥每当说起这段为了安全而急忙结婚嫁给了一个一辈子不如意的男人就后悔自责不已,她常说父母是多么没远见,农民们多没头脑胆子又小造成终身错过了好时机!
虽他们有着同病相连的地方但彼此并不懂的互相怜惜互相关心,虽在孩童时期都经历过被寄养但姥姥时常会以嘲笑傲娇的口气讲:我比他命好多了,我在姑姥姥家起码没挨过饿,虽姑姥姥小气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吃东西还是管饱的,我在娘家时我爹也特别惯着我,家里是做豆腐的,只要我想吃每天做出的热豆腐都管饱,有时我爹晚上从外边回来买了好吃的直接就给我和我娘塞被窝里了,没嫁给他前我一点苦都没受过!就是在姑姥姥家时那次差点被狼给吃了。哪像他个苦命鬼,从小在姥姥家饥一顿饱一顿,人家姥姥根本不待见他,人家孙子他表哥冬天怕冷不愿去学堂就让他顶替去,人家孙子穿的是新棉花做的新棉衣,而他穿人家换下的破棉衣。你说他傻吧可却只给人家顶替去了一冬天的学堂居然就认得那么多字,还成了村里人们寄书信的唯一写手了!
姥爷在世时姥姥就毫不避讳的常当着他面用嘲笑的口气加鄙视取笑的表情和眼神,边看着姥爷边和后代们讲着姥爷这些童年不堪的经历。 姥爷孩童时的悲惨经历姥姥都是从他姐姐或村民那里得知的,并不是姥爷讲的,也许,他不愿提及和分享那些心酸经历吧,又或许他本就是个不擅长叙说自己人生故事的老实木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