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结婚十年

“我怎么会嫁给你呀?”当我精心打扮了一翻,准备邀老公一起去逛商场,可他却懒散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嘴里有点嗔怨,但早已习惯了他生活方式的我没有太在意,为了自己的购物计划,也为了不浪费周末的好心情,我一边慢慢向超市踱去,可一边又禁不住自悲自怜起来-------

是啊!我怎么会嫁给他啊?那么霸道,不顾我的感受!

记得1999年春我们刚相亲时,两家父母都在场,且都不持反对意见,就继续发展下来了。相亲后不久就是家乡的农忙时节,他跟着我父亲挑了十来亩田的谷子,弯曲的山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只知道原本蔓延到路中间的小草不见了;小山似的谷堆不知道挑了多少担,只知道他原本白皙的肩膀已彤红了。晚稻秧苗培管追肥时,不知道他在田里转了多少圈,只知道百来斤装的尿素他腋下一挟,就往田里洒……。邻居们都恭维地说:“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像这样勤快的女婿啊!”爸笑了,妈笑了,我也为多年来自己无法尽的孝心舒了口气。

年底,他带我见了他的那帮哥们。没经我同意就对他们说:“这是我老婆,以后你们得叫嫂子。”就这样他传统又霸道地征服了我,按照家乡的习俗举办了隆重的婚礼。但我心里是隐约有憾的,总觉得走到婚姻这步还缺点儿什么,比如说相互的了解;感情的铺垫和浪漫的经历。可我执拗不过古板的父母;传统的习俗;也执拗不过曾经的感情伤害,更何况我记得书上曾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好的承诺。

刚结婚的几年里,我还是有某些罗曼蒂克情怀的。虽然他不曾对我甜言蜜语,但我认为他只是个不喜欢把爱挂在嘴边的男人,可后面的事情气得让我怀疑他是否真的爱我。记得那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纪念日,我花了大半个月工资早早地为老公准备了一条湖水蓝的名牌领带,当然我更希望收到他的礼物,为了达成心愿我还对他暗示过,甚至还幻想着他会送我什么。等到结婚纪念日那天,当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到老公手上时他才恍然大悟,至于那条昂贵的领带一直都挂在衣柜里,老公带它的日子更是掘指可数。

有了那样的前凑,在以后的婚姻生活里,我还能奢望什么。我怎么嫁了这么一个没有生活情趣的男人呀?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舍不得吃好穿好,而且他每月都把工资如数地交给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以后想要什么就自己买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做一对建设型夫妻一直是我的梦想--------一起打拼,共度患难,走向成功,彼此见证成长与成熟。只是做起来未必有想象的那么浪漫,“贫贱夫妻百事哀”嘛!结婚后,我们也成了浩荡的打工队伍中最普通的一员,每月只能拿微薄的工资,除了养家糊口外,还要圆一个对我们来说天大的梦------建房子,所以我们只能精打细算过日子。每当看到别人在超市一掷千金的潇洒购物; 在各大城市或旅游景点留下一张张美丽的倩影;翻新花样地玩,我就按奈不住想跟老公发牢骚。但看到他笃定地攒钱建房子,我也只能学他,如同燕子衔泥,苦乐尽在其中。

有时油盐柴米的平淡日子过腻了,特想回到从前——过原来女儿家的单身生活。想和闺蜜们一起海聊,不给他做饭,不给他洗衣服和臭袜子,有时甚至想如果我们分开的话,我会为他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吗?可是,他从未离开过我和孩子。

08年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终于搜刮了所有的积蓄准备建房子了。为了省钱,我留在了深圳,老公第一次孑身一人回家。我很庆幸有这次难得的单身生活,可他一上车,没用的我就开始想念起来。担心他在路上出交通事故,牵挂他吃不干净的饭菜,害怕小偷扒走他随身带的现金……直到凌晨三点,他发信息告诉我已经安全到家,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唉!

老公不在身边的日子,从来不知何为恐惧的我把门关得特别严实,可还是紧张;摇控器坏了我只能直接按电视机操作;家里煤气没了我不知道该找谁,要是老公在,一切都不用我操心了。老公不在身边的日子,我没有心思跟以前的朋友海聊,更多的是担心他,那么急切地想知道他和建房子的琐事。终于明白,我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我们的志趣不同,爱好也各异。他爱看武侠小说,做点小玩意儿作家用,还喜欢跟朋友们喝酒。而我呢?喜欢逛街,爱编织毛衣,养花种草之类的。因为他的爱好与闲谈,我知道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知道了身怀绝技的梅超风等侠肝仪胆的江湖人物;因为他制作小玩意儿,让我的日常生活受益匪浅;因为他爱交朋友,我们的生活圈子变得越来越大。虽然他不会陪我逛街,但会准备饭菜等我吃饭,也会帮我给花盆浇水培土,陪我一起看花开花落。我们没有因为不同的爱好干涉对方的生活,反而因此更加丰富多彩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每次一起外出,他总是扛起所有的包裹把我腾出来;每天回家,他总是先寻视我在房间的哪个位置;最后的开水总留给我喝;只后的半碗饭总盛到我碗里……虽然我们没有山盟海誓、烘烘烈烈、拼死拼活的爱情经历,但十年来的耳磨鬓廝、相濡以沫早已如涓涓细流融入了彼此的生命。虽然不曾给我买漂亮的裙子或首饰;不曾带我穿华丽的衣裳招摇过市或旅游,不曾对我说刻骨铭心的甜言蜜语,但难道这就意味着不爱我吗?难道这就表示我们没有感情吗?

当我逛完超市,扛着大包小包进家门时已经又累又饿了。一进家门,被我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丰盛的饭菜香浓浓地弥漫在房间里,别致的彩灯熠熠生辉,仿佛一朵朵盛开的小精灵耐心地等待女主人的到来,我知道这是平时爱制作小玩意的老公亲手做的。老公接过我手中的包,温柔地说:“下周星期三是我们结婚十周年,但我们都要上班,所以就做了饭菜提前庆祝。”他把包裹放好后,又给我舀了饭,接着说:“我没钱给你买礼物,我知道你喜欢霓虹灯的夜景,就做了这一帘彩灯,好看又省钱,你若喜欢通宵都可以燃着。”我诧异地望着他,他显得是那样的腼腆。

他又喃喃地说:“自从你嫁给我后,为了帮我把家打理好,你吃了不少苦,勤俭持家、省己待我及家人,让你受苦了。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风花雪月,让你受委屈了……”

听着老公温软的话语,端着他舀得满满的饭菜,所有的委屈与怨恨都早已化为泡影。我低着头默默吃饭,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悄然滑落下来,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和着饭菜咸咸的,但全是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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