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今早查血。

已成惯例了,每周二四七最少查三次。今天星期二,所以今早又抽血。

九点,我到医生办公室看结果,电脑屏幕上红色的预警在急剧闪烁,定睛一看:危急值,血小板3,46床。不出意料,又是我们。

血小板的主要功能是凝血和止血,修补破损的血管。正常一般在200左右,如果太低,一旦发生出血,尤其是躯体内出血,几乎无法救治。就连今早抽血的小针眼,用棉签按压了10分钟还没止住。所以血小板3,异常危急。

记得第一次在乡镇医院检查,血小板16,化验室小姑娘直接傻了,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正确,去跟领导汇报,又重抽一管再复核了一遍。

以后时常住在县医院里,每当出了化验结果,不知内情的医生往往都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神情凝重。白细胞0.3,中性粒0.1,血小板3,血红蛋白48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一份结果里,大部分项都标注着不正常的箭头,角落里还有不停闪烁的危急值在催促处理,登时纷乱如麻……或许觉得太危重了,所以往往一筹莫展,无从下手。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笑了。后来,他们也笑了,因为后来天天如此嘛。

这几年里,历经无数次险境,从刀山火海一路闯来,诸如此类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不得不慨叹人的适应能力之强大,再复杂的艰难困苦经历多了也会逐渐见怪不怪。

吃饭的时候,我们时常对病情做分析,根据当天的检查情况。如果向好发展,能活几个月;如果向坏的话,还剩几天;如果不好不坏,又是什么状况。总是把生死当成玩笑来述说。因为老是在死之边缘徘徊,时日无多,死亡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话题竟然成了我们习以为常的戏谑的笑话。

但是人活着,总要有信仰或梦想做支撑。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诗人海子的梦想,他把这梦想当成信仰并为之努力奋斗,这是他活下去的目标和归宿。

当初漫漫长征路,战士们爬雪山过草地,历尽千辛万苦,最后红一方面军8.6万人只剩6000人。陈赓回忆说:“骑马在前面走,都不敢回头看,因为一眼就把整个大队看完了。”可谓惨不忍睹!支撑他们的信仰是什么?是对共产主义必胜的信念。

我常想,这段困苦岁月里我的梦想抑或信仰是什么?是什么信念在支撑我艰难前行?曾经一度很迷惘,后来终于知道了,是向死而生,是反求诸己。

而于我而言,既然逢了绝境,也便无所畏惧。虽有绝望,也存生机;反躬自省,自强不息。

生如远舟,向死而生;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明白了这些,从而不避讳,勇敢地面对,积极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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