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年沉思了一会,放开了汪衍宝,却将锥子装到了衣袋里。
汪耀全又说:“瑞年,这锥子不是个好东西,把它给叔。另外,咱样子要做到,得把你的手先绑起来。”
郭瑞年默不作声的将锥子掏出来递给了汪耀全,又将手往身后一背说:“是我自己叫你绑的。要是我不愿意,谁也绑不住我!”
衍宝、衍举绑他的时候,他又说:“我的四个羊还在后坡上放着,得叫个谁给我吆回屋去。”
汪耀全边喊:“九娃子!去给瑞年把羊吆回去。”张纠徍应声拧身飞跑着去了。
郭瑞年被反绑着手押往队部去了。汪家老院子碎娃们多,上了年纪的老汉老婆子也多。沿途便有不少碎娃及老汉老婆出来看热闹。有的就站在自家院里看,但也有些碎娃及老婆子却跑到路上来看。
好几个碎娃都紧跟在瑞年他们三人后边,一路走一路蹦跳,还不停地喊:“郭瑞年,反格铭……反格铭,郭瑞年!”
瑞年回头怒目圆睁说:“我不是反格铭!”
一个碎娃便说:“不是反格铭绑你弄啥?”
郭瑞年闻言大怒,拧转身就要往那碎娃跟前扑。汪衍宝急忙一把扯住他说:“瑞年,你何球苦!跟碎娃计较啥?”
郭瑞年咬牙切齿骂一句:“狗日的!救人还救出乱子来了!”回转身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就满含了两眶泪水,回头问道:“衍宝哥,为啥我救人还犯了法?汪衍弛弟兄伙的糟蹋何秀莲就没事?”
汪衍宝说:“谁说他们没事?没看还有好几个民兵在底下留着?那几个怂受伤了,总的先给医治吧?不管对谁,总得讲格铭的人道主义,是不是?”
瑞年不再说啥,只管默默地走路,突然他又叹了口气说:“要是汪衍弛没事,我看这社会还真瞎了!汪衍弛做的那事,就是搁在旧社会都是犯法的。”
汪衍宝急忙呵斥道:“郭瑞年!你少胡说!”
汪衍举也说:“瑞年,你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还好我跟衍宝哥都不是多事的人,你刚这话要是别的人听到了,只怕你真要戴一顶反格铭的帽子呢!”
走着走着,他们身后跟的碎娃已有十几个了。这样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路上便格外惹眼,在汪家老院子附近地里割麦的社员们少不得纷纷直起腰来远远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郭达山两口子也在这跟前割麦,一见儿子被绑着,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呢?不约而同丢下镰刀,飞也似的就往路上扑来,他们俩在李家老庄子门前赶上了瑞年他们。这时候,梅子她奶奶张大印早已拄着拐棍挡在了瑞年面前,拿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拉住瑞年的衣服前襟,眼泪汪汪说:“好娃呢,你这是咋了?绑得疼不疼?”
郭瑞年也眼泪汪汪地说:“表婆,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