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包吃包住,一般三四个月都没什么业绩,大概半年才能有所起色,但人心浮动,一旦发现自己有了能力,便觉得现在的收入配不上自己的努力,全然忘记了朋友为此投入的沉没成本。她常常夹在亲情友情和自家的利益中间左右为难,一边帮朋友打着圆场,解释朋友业绩不好的种种难处;一边替老公打着掩护,帮朋友交着原本公司不该负担的一家人的房租,搭了不少私房钱。
可惜最后还是落得朋友觉得她不够朋友情谊,老公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
最可怕的是两个人的感情在下坡路上走的风驰电掣。原本两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贴,出去玩两张单人床都要挤在一张睡。后来刚生孩子那会儿,孩子经常夜里啼哭,她体谅老公的辛苦,想让他睡个整觉,便提出分房睡。不曾想分房一下变成了常态,即使孩子都就读幼儿园了,二人也再无法适应一个房间睡觉。她睡觉占地大他不舒服,他睡觉打呼噜她睡不着。
开始两个人谁想在一起了,就抱着枕头去对方房间,还颇有情趣,但因为在一起工作,经常把公司不好的情绪带回家,她甚至会故意不洗澡来逃避亲密。渐渐,双方都对彼此的身体毫无兴趣,过成了隔壁寝的兄弟。
她深知这样下去不行,想说自己退出公司,哪怕不做全职太太,出去做个别的工作,大家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但老公执意不肯,坚称公司没有她就会破产倒闭,让她一定要撑下去。
她知道自己给公司赚了不少钱,可是这些钱从未到她的账户,每次她想要一部分奖励,男人总是说她不把自己当老板娘,和员工一样短见。但公司也没有见到盈利,因为扩张,所有的钱都用于公司庞大的日常开支。以至于她对自己的工作毫无成就感。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过去她是他的小粉丝,仰慕者,她觉得自己是柔弱的藤,所以非常感恩身旁缠绕的大树。即使他有时候大男子主义,对她缺少关心,她总是能够自我平衡。但现在她才是支撑整个公司和家庭的人,她失去了依附的弱点,也同时少了依靠的快乐。她看清了这个男人能力的局限,也失去了崇拜的幻觉。平衡被打破,却没有新的东西填补进来…
她觉得生活无趣,不知道奋斗的意义,每天都像潜泳在深色的海里,不知道自己哪口气换不过来就沉默下坠了。突然有天她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刚好赶上红灯,一个高高大大的交警,扛着什么东西去交班,黝黑的皮肤衬得大白牙格外闪亮,在阳光下笑得没有心事的样子。她痴痴盯了很久,想起了好多年前,自己也曾这样没心没肺的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