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坐火车都是奇妙的。
永远对那种轰隆轰隆的震动无法放下好奇,那种颤抖着的感觉,好像摸到大地的脉动。
所以,最喜欢的交通方式,如果存在可选空间必然会选的
交通方式,
是火车。
这次在厦门和广州来回,是火车卧铺。
躺在那狭小的空间,鼻子里旋转着烟味,被铺纺织物中漂白水的味,从袜子和鞋之间逃脱的味,杂陈的味,然后灯灭了。
开始听见鼾声,干脆而细碎的身体和浆硬床单的摩擦声,远远的脚步声,再背后是轰隆轰隆的震动声,远处的狗吠声,更远处,远到好像是地平线以外的阵阵细密的蜂鸣声。
晃晃然间,想睡着,可是又睡不着。好像睡着了,但分明还听见有人走过,听见头顶空调呼呼的声音,看见窗帘缝隙快速掠过的灯光。
一点的额外噪音,一点加倍的抖动,一点未能及时闭上眼睛的犹豫,醒了好多次。
于是,睡眠就变得像这列长长的火车一样,被分成了许多节车厢。
这一列是穿着拖鞋走过的车厢,这一列是火车到达梅州站的车厢,这一列是口渴而醒的车厢,这一列看着对面床亮着的手机屏幕的车厢。
我沿着一列又一列车厢往前走,搀扶着玻璃窗,窗边的小桌子,上床用的小梯子,一直往前走,磕磕绊绊。
前面,好像就是车头了。
我一直好奇车头里坐着什么人,或许到底有没有人。
我打开了车门
........
灯亮了
列车员来收卧铺的证,
列车员说,
广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