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我,刚满四十。
或许是生活得比较平顺、安稳,四十年来,我并没有觉得时光的无情流逝。增加的除了数字外,在我的心里,我依然还是那个27.8岁的我。但是,流逝的时光却永远带走了我的外公外婆。
如果问我最想念的是谁?我想说最想念的是我的外公外婆,最怀念的时光是小时候在乡下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每一个假期。
现在拟声造景的风吹麦浪,大雁南飞,瓜果飘香,在那个童年时光中,我都一一感受过。我很怀念那时的时光,我也很想念那时的人。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们究竟应该追求什么样的生活。
在我们的身边,有这样的一种现象正在悄然兴起。那就是农村那些一度闲置的院子,被再次青睐起来。大家不再羡慕谁在大都市有一套房,大家开始羡慕谁在乡下有一套洋楼,民宿,还有那有山有水的生活。
我不禁要问,既然如此,我们当年急匆匆的搬离乡村的意义何在?
外公外婆家有很大、很高的房子。这在当时的村里也是独一份的。三个院子,外加一座两层土楼。站在土楼上,可以眺望村里最远的田地。那些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家里的农具一应俱全,风车、磨盘、小型的加工工具,我想那时的外公外婆想的是要在这里留下,要置办一个永远的家。
在还没有电击打鱼的时候,夏天,我会和外公去河里钓鱼。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收获。回到家里,外婆一边抱怨不务正业的外公,不做作业的我,一边手脚麻利的烧上一碗鱼汤。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最好喝的汤,那种汤味,难以形容,却终身难忘。勤劳的农民们,不会浪费一点土地,在田坎上都要种上黄豆,夏日正是吃豆米的时候,可以盐巴煮来吃,可以炒肉吃,还可以磨了做成豆生吃。那种从土里到锅里的新鲜味道,再加上一点南瓜丝,新鲜的花椒。这种美味永远永远难以忘记。
村里的人那么的热情,每次我回去,他们都会抽时间到外婆家来看我,给我带他们能带的东西,一把菜,一兜豆米,或者放家里存着的花生,他们会亲昵的叫我“倩娃儿”;总会有一群小伙伴。他们不惧可能会被父母打,他们会带我上山采菌子,下河去游泳。除了不想做的暑假作业,童年的时光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在乡下,我学会了钓鱼、认识菌子、认识一些简单的草药,庄稼,知道了四季更替的农作物,我永远不会认错秧苗和韭菜;我还学会了用玻璃瓶子制作简易的煤油灯,学会了烧柴炤,劈柴、挑水。虽然,我不精通,多是体验,但是我都会了。
我还记得在某一个晚上,我看到了种在院中那一大片昙花悄悄的绽放了,然后又悄悄的关上。多年后,当我在美术馆里看到一幅昙花的作品时,我不禁热泪盈眶。我忽然就回忆起,那晚是外公邀请了好友到家,大人们把饭桌摆在院子里,他们大声的说着话,谈着,笑着,吹着牛,我就在一旁和小伙伴们跑着跳着,那晚,我们没有被大人催着去早睡,我们欢叫着。那天晚上的夜很深,宴席散的很晚。那是大人们在等啊,等待昙花的灿烂,等待瞬间的美好,那一定是外公的浪漫。我感谢记忆,记忆让我在另一个时空中,再次和外公重逢。
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已经开始老了,我开始做梦梦到、我开始偶尔回忆到,我开始感悟到,儿时的记忆的闸门似乎敞开了口子,想我奔腾而来。
可是,我也不惧,既然不能阻止时光流逝,那就让我们学会体会和感受能拥有的每一刻。就像现在,我的眼眶蓄着眼泪,却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