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但是我发现我失宠了。
刚写完母亲节的推送,很开心地给老妈打电话送祝福,结果老妈没说几句就挂电话了,我有种很失落的感觉。
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妈妈最爱我了。
我清楚记得第一次上寄宿高中,隔天妈妈就来探访我,一脸担忧,怕我吃不好睡不好,给我带足了水果零食和换洗的衣服。
我也清楚得记得高考前晚,妈妈陪我住在考场附近的宾馆,为我摇扇驱赶蚊虫,就像小时候在院子看星星听故事一般,我安然入睡。
我更记得大学第一学期放假回来,妈妈就盯着我的脸,很担忧地说,你的眉毛怎么不对称了。哪里不对称了?我对着镜子仔细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心酸,我每天照镜子都没留意的细节,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每天挂念我的缘故吗?(PS.爸爸没有眉毛,所以妈妈担忧是我成为和老爸一样的无眉大侠)
毕业了,校招来到深圳,哥哥陪着我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帮我安顿下来,妈妈依旧留在家里,只是电话比我上学时更频繁,我也很喜欢和妈妈分享深圳的生活。我很喜欢给妈妈打电话,我吃什么新东西了,广东人什么什么都可以做食材,我们以前简直太浪费了,哎呀吃坏肚子了,不会做什么菜了,有什么考试了培训啦,虽然我们在异地,但妈妈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因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和老妈什么都说这一点高中生活时就被闺蜜吐槽过,都那么大了干嘛还那么依赖父母呢,又何必说太多让妈妈担心呢?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因为不在一起,才需要让妈妈多了解我,这样她才不会担心呀,并且我麻烦她,遇事请教她,她有种被需要的感觉,作为母亲的角色感也不会因为我不在身边而减弱。
2013年,我参加深圳市陈列技能竞赛,八点半考试,一个小时路程,结果不到六点钟就被妈妈电话吵醒。我略带起床气地吼了妈妈,“我的考试,你干嘛那么操心,迟到了又怎样,错过了考试又怎样?我自己定好了闹钟不用你打电话叫我。”
其实不止是因为起床气,更是因为我很了解妈妈,她神经衰弱睡眠很差,还太爱操心,如果是六点给我打电话,她必定是四五点已经醒来,甚至前晚都没怎么入睡。所以我很明确告诉她,以后这类事情不用打电话提醒我,我的事情我操心。但是我吼了我妈,那种感觉有点像得了绝症的男主吼女主,你走呀,我不需要你了,你走呀。有一种为某种连接划上句号的感觉,还是一种不那么愉快的方式。
一方面我又安慰自己,妈妈应该能理解,就像剪头发事件一样,妈妈学会了放手,学会了放心。我上高中之前一直是妈妈帮我剪头发的,上了高中第一次去理发店剪头发,妈妈还特意陪我去。剪发时我迷糊地快睡着了,我妈一直盯着理发师的剪刀,指点着,还说我为什么不看着点,剪坏了怎么办?我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剪坏了也没关系,妈你就别操心了,知道吗?该断奶的是你呀,心理上,你要学着接受我不需要喂奶的事实啦。”
后来,妈妈再也没管过我发型,其实我依旧会因为剪坏头发生气难过……再后来烫了次头发,十一回家妈妈一脸嫌弃,丑死了,老了20岁,我出钱再给你烫直好不好。我的确更适合直发,于是很乖巧地和妈妈一起去理发店里。烫直后,妈妈建议理发师修下发型,我说不必了,妈妈没说话,付钱就和我离开了。
于是这样,我一步步的独立,妈妈一步步地退后,给我足够的成长空间。
我去天津上大学妈妈没送我,我去深圳工作妈妈没有送我,我的异地婚礼妈妈没有参加。一是妈妈身体不好,二是我的每一次人生选择都会注定离妈妈更远,为了免伤感,妈妈干脆躲远一些,她曾告诉我,我去深圳之后,她一开始不敢进我的房间,后来睡我睡过床,更加难以入眠。第一次把男友领回家,妈妈简直是看仇人一般——你从我身边夺走了我女儿,我不欢迎你。而那次离家时,我和妈妈抱着哭了。但催促我结婚的也是妈妈,她只是想我幸福,无论我在哪里。
再后来哥哥的孩子,让妈妈忙碌起来,电话次数减少, 每次打电话妈妈都说潼潼长高了,说话了,讲故事很好,长得也很像你这个姑姑,好几次我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你小时候一样。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哭了,妈妈这个角色从不会因为孩子的长大有任何改变。
前阵子摔破膝盖,血淋淋的发了朋友圈,吐槽下开年大吉的好彩头。妈妈看到后担心的语气,像是在和小侄女讲话,"宝宝怎么那么大的伤口,你请两天假吧,疼吗?拍片了吗?"从没有离开家门的老妈恨不得飞来深圳看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妈妈喊宝宝,妈妈从来都是喊我名字的,甚至喊我全名的。
那一刻,我感觉好幸福,被如此挂念着,疼爱着。而我哪怕三十岁了,依然极度渴求母爱,宁愿自己不那么独立、不那么懂事,不曾远离家乡,在她身边做个乖宝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