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楼梦中,平儿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说凤姐是红楼里的凤头,她绝对是凤尾,红楼梦中,她与凤姐的配合十分经典,每当读到她的情节,内心会油然生出一丝敬意。
平儿与凤姐之间虽有主仆等级之分,但两人关系却像亲姐妹、好闺密。凤姐许多大事小事都交给平儿来处理,连荣府与自家的财务钥匙都是由平儿保管。最为难得,她能够与凤姐共事一夫,还不让凤姐吃醋,十分信赖她,这让不少人好奇。
关于谁是红楼完人,湘云选了宝钗。她“初到”贾府,黛玉和宝玉闹了情绪,宝玉追着黛玉求原谅,失礼于她。她亲自指责宝玉,因咬舌叫二哥哥发音“爱”哥哥,黛玉捉错,她便指出宝钗,说你若指出宝姐姐的错便服你。黛玉听到宝钗,便说“我怎敢挑她的毛病”。
黛玉这话有嫉妒的嫌疑,不足以证明宝钗是完人。因为此时黛玉本就对宝玉与宝钗的关系耿耿于怀,黛玉是否真的佩服宝钗并不知道,可能只是面上的话,心里并不认为宝钗是完人。而当前不少人对宝钗的评价也多指责,她并不像湘云讲的那样完美。
所以,宝钗是否应为红楼完人颇有争议,若要评选红楼完人,笔者也不会选宝钗,而会选择平儿。红楼梦中的平儿是比宝钗圆滑,比宝钗更得人心,而且,虽然平儿像凤姐一样厉害,也没少给人脸色,但是,在如今的评论文章,却少有人说她的不是。
二
平儿在红楼梦中近乎完人。不少人提起平儿,或称赞她了不起,或表示她不容易,为她的忠诚、有情有义点赞。她为凤姐办事,除顾全凤姐的利益与面子,还要照顾贾琏的面子与利益,即便有这么多牵绊,有那么多问题需要考虑,她的生活依然顺风顺水。
她上得贾母、凤姐信赖,大事小事交给她办,下得奴仆的尊敬,没人说她的毛病,中间又和宝玉、探春、宝钗这些公子小姐相处甚好。她像她的名字“平”一样,平衡贾府不少大事小事,也使得贾琏与凤姐免除不少争端,她为凤姐出了力,也为贾琏出了力。
不妨从她与贾琏凤姐这对夫妻关系中,看她多么难得。在贾琏这边,她心虽向着凤姐,但又不能得罪贾琏。女儿巧姐出天花,按迷信要夫妻分房,而贾琏离开凤姐后就找“多姑娘”鬼混。期满之后,凤姐让平儿收拾东西,为防止串词还亲自查看,可见凤姐多难对付。
可是平儿还是帮贾琏隐瞒他在外的不堪事迹。而她这样做也不过是为维护家庭和睦。而在凤姐这边,平儿又是好闺密,好姐妹,好丫鬟。你可以看看,她对凤姐的心有多真,对凤姐多忠。他人稍有诋毁凤姐或者说凤姐不是,她便挺身而出为凤姐圆场。
在探春兴利除宿弊一节,探春说出凤姐管理期间的治理弊端,她听到后便说“这件事须得姑娘说出来。我们奶奶虽有此心,也未必好出口”。对此,宝钗说平儿,一套一个样子,总有你奶奶想到的,也必有个不可办的原故。平儿真是凤姐的好帮手,贾琏的好夫人。
三
虽然如此,平儿还是未能避免陷入凤姐与贾琏的争端。最让人鸣不平的,即凤姐与贾琏拿她出气一段,贾琏与灯姑娘搞破鞋,因谈起凤姐、平儿,说平儿的好,说凤姐的坏,要扶平儿为正,结果凤姐听到不骂贾琏,却给平儿一巴掌,而贾琏心里有气也拿平儿出气。
为了这个家庭和和睦睦,平儿极力维系凤姐与贾琏的关系,为夫妻俩做了那么多,结果还是遭遇双方打骂,贾琏与灯姑娘搞破鞋的事,明明与她无干系,夫妻俩却把气都撒在她的身上,无缘无故成为出气筒,多么冤枉,多么可气!让人情不自禁为其叫屈。
关于平儿的这点委屈,曹公还安排李宫裁为其平反一幕,迫使凤姐在贾琏替她给平儿道歉之后,又亲自给平儿道歉,算是挽回脸面。然而,夫妻俩虽都给平儿道歉,但这这件事还是让人感到奇怪,这样一位完人,居然在红楼梦中也要受这么大委屈,为什么?
事实上,这并不难解。用最直白的话讲: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曹公写红楼,有个标准,即红楼中所有人都有缺点,不管你是主子还是仆人,都没有避免。这样不仅是描写的人物更加立体化,也是文章更富有阅读性,这是曹公在写红楼时的艺术设定。
我们说平儿是完人,从另一个角度讲,应该说是平儿的这个亮点是她致命的软肋。如今常听到这样一句话,你的优点即你的缺点,这句话放在平儿身上,就是你的亮点就是你的软肋。我们都知道平儿这位丫鬟多么能干,多么忠诚,但能干与忠诚是否是金刚之身呢?
并不是。平儿夹在贾琏与凤姐之间,如果单方面偏向凤姐,必会受到贾琏的排斥。倘若单方面向着贾琏,估计她会像从前凤姐身边的丫鬟,早就逃之夭夭。贾琏是凤姐的丈夫,凤姐是贾琏的妻子,两人无论显得多么水火不容,她都不能向着任何一方。
那样只会让她在贾府,在家里更难做人。为了避免这两种状况,她两不得罪,一方面做凤姐的贴心丫鬟,另一方面又做贾琏的好夫人,可惜的是,凤姐与贾琏这一对主子,不是好侍奉的主,她们只想自己,生了气只会拿仆人出气,于是这个两面逢面的人成为出气筒。
所以,平儿受了不少委屈,很冤,但这些委屈又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力图成为完人的时候,己经给自己挖了深坑。像这种情况,难道说,这种完人性格就没有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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