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徒想明白什么,也容不得他想明白什么,那人突然将脖子扭向了一个常人所不可能扭过的角度,冲着吓傻了一般的裕王鬼魅般的一笑。
“快护着王爷赶快出去!”苏徒赶忙命令众卫士。
“你这怪物!”苏徒将腰刀一挺,冲着那人当头劈来,那人却好似完全不懂得躲避刀锋一般,居然直冲着苏徒面门伸手来抓。
距离太近了,苏徒甚至能隐隐嗅见腥臭的血腥味。
苏徒生怕一刀立毙此人于刀下,忙一缩手,将刀横过就往他头顶拍下,想的是一下子将其打晕再拿住。不料,那人一冲直下竟是虚招,右脚一点地,又是以一个常人不能想到的姿势,将腰拧过,就要往裕王这边扑来。
“宰了他!”苏徒一看危险,只得挥刀往他后心戳去,同时,赶忙向卫士们下令。
忽然,一盏灯笼,一站打更人用的灯笼,挡住了那人的身子。
姚廷安嬉皮笑脸地将裕王等人挡在身后,冲苏徒做了个鬼脸,说“都往后退,这人身上都是毒!”
一听这话,除了苏徒外,大家都闪到了屋外,将狭窄的巷道挤得个满满当当。
那人,也不抹脸上的血,呲着牙对着姚廷安,对着姚廷安那盏灯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低吼。
“小军爷,你也靠后吧。危险着呢。”姚廷安看了看苏徒握剑的手。
“是不是怕火?”苏徒没有理会姚廷安的话。
“反正怕我这的火。”姚廷安将灯笼稍微一动,那人的脑袋也跟着灯笼摆动了一下。
苏徒咬着牙,从桌上拿起一只蜡烛,自己从怀中掏出火种点着了,滴了几滴蜡烛油在刀背,随即把蜡烛稳稳地粘在上面,然后把刀平平一挥,慢慢地往那人身前送。谁知,他这火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人还是一把往刀上抓来。一看不顶用,苏徒变招也快,一抖手腕蜡烛就往那人脸上甩了过去。
蜡烛虽然一触即灭,换作常人拍在脸上也定时灼痛难忍,此人却好像并无感觉,作势就想往苏徒这边扑。姚廷安一看,忙将灯笼一送,那人一看嘶吼着往后退去。
一看蜡烛无功,苏徒从腰后抽出了两柄金光灿灿的飞刀。
“他不是用眼睛看的,没用。”姚廷安举着灯笼似乎很累,额头的汗慢慢渗了出来。
“那怎么办?光拿灯笼这么比划着吗?”苏徒问。
“断了他浑身大筋!咋也动不了。你刚才那招我看行。”说完姚廷安就往下摘灯笼罩子。
“把刀拿过来呀!”姚廷安对苏徒说。
“你自己不上?”
“我?我不会武功?”姚廷安笑着说。
“不会?”
“嗯,一个打更的不会武功不是很平常?”他又笑。
苏徒一皱眉,也没分辩什么,将刀一举,平平端到了姚廷安跟前。
姚廷安似乎很惧怕刀,撇了苏徒一眼,拿出了一根燃着的蜡烛,苏徒用眼角余光一扫才发现,他的这个灯笼里居然平平正正摆了五根蜡烛。
“你这灯笼怎么这么个别,五根蜡烛?”
“你也不看今天什么日子,不亮堂点还不叫鬼叼了去。再说了一根的话我给了你,他过来抓我怎么办?”姚廷安一边忙活着一边说。
苏徒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底细的更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中元节,真是见了鬼!
刀上放了姚廷安的蜡烛,那满脸是血的怪物一步步往后退,再也没有方才不管不顾的样子。苏徒没费多大气力就将那满脸是血的怪物,逼到了墙角。
“小军爷,好俊的身手!注点意千万别让蜡烛灭啦。”姚廷安仍旧举着灯笼,在后面喊着,这时,屋外的士兵们也都纷纷燃起了火把,透过窗户,看着这屋里的二十具尸体、两个人和一个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怪物。
还用你废话!苏徒心道,可偏偏就这么一分心,刀挥得快了些,带起的阴风将蜡烛噗的闪灭。
“快过来!”姚廷安赶忙道。
苏徒却没有听他的,一看蜡烛灭了,将刀锋一侧,左脚往前一滑顺势就把怪物的咽喉削断了,那怪物的血一下子喷得老高。此时,姚廷安跑了过来,一把抓住苏徒的后背,就把他往后拉。
苏徒不解地回头看姚廷安,姚廷安低声说“血有毒!”
“这人我认识!”姚廷安又低声说。
苏徒一愣,就在这时分,那怪物双手长长伸着,嘴里似乎还想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喉咙已经被割破,只看那鲜血从里面不断的喷冒出来。突然,他身形一晃已经冲到二人面前,二人急忙一闪,他纵身就往屋子外面跑去,门外的士兵们看形势不妙,早早闪开往左右两边拥挤着散去,那怪物却也没有伤害什么人,从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
“摔成肉饼了吧。”姚廷安也不急着出去看。
苏徒从高高的城墙往下看,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看到姚廷安还在屋里,苏徒一蹙眉对周围的士兵说道“把门封了,通知刑部的仵作来。闲杂人等都出来。还有,注意里面的血别粘身上。”
“闲杂人等说的是我喽!我可刚救了军爷你的小命。”姚廷安说道。
“你也不许走,等我上来再问你,你那蜡烛到底是什么古怪!”苏徒一边说,一边往城楼下走去。
裕王早已在城楼下众亲兵的护卫中,察看了摔下来的那个怪物。
他的手足都扭曲的不成样子,满身满脸的鲜血已经分辨不出那些是沾染的尸体的血,那些是自己咽喉的血。
“王爷,这里有古怪,您还是先回吧。”苏徒对王爷一躬。
裕王看了看有些发白的天,摆了摆手说“顺天府的人一会就来,还是我来挡一挡吧。你知道这是谁?”说完,裕王冲那具尸体使了个眼色。
“是谁?我来看看。”
“李成虎!”
“李成虎?城门领李成虎?他,他怎么成了这样。”苏徒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挂在刀上,檫了擦尸体身上的血。
“看样子,恐怕,恐怕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吧。”裕王摇了摇头。
“王爷,现在咱们如何是好?”苏徒又问。
“先把那个屋子和马楠芳的家封起来,这里你带人再细细查看一遍看看有什么可疑。善后的事,先不要声张就说都出了要紧差使,开城门的不过这里的人,马楠芳也不可能一个人打开城门。再有,告诉那个打更的,让他带人去追马楠芳,追不回来就让他打一辈子更!”
“王爷,那人是谁?”
“姚廷安!刑部九司的。”
“刑部的,我怎么,怎么不知道这个人?”
裕王一笑,“你当然不知道,这事就没让别人知道。现在不瞒你啦。”
“他,他好像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裕王一愣,随即呵呵一笑“可能吧,现在不会了。”
“还让他去追?”
“对!”
“要不要我跟着,这个人我觉得,很古怪。”苏徒随即讲灯笼的事情和裕王说了。
“这个啊,他的本事吧。你跟着也好,先认识认识吧。”
苏徒觉得裕王话里有话,“王爷,不是小人粗鲁,他,有什么本事?”
裕王站住了脚步,回过身,盯着苏途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酒后知兽语,灯前杀鬼神!”
苏途一愣,细细回味着裕王的话。
一抬头,却见姚廷安,一摇一晃地仍旧打着那盏灯笼,冲自己走了过来。
苏徒冷冷地看着他,姚廷安却嬉皮笑脸地看了看苏徒,笑嘻嘻地说:“刚才你手碰那人了吧,快去找郎中拔拔毒。”
“你说什么?”苏徒一惊。
“没事,我逗你玩呢。哈哈。”
说完,就见一盏散发着凄凉光芒的灯笼,摇摇摆摆地远去了,此时,城里的公鸡刚刚开始啼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