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发愣
我这一生发过无数回愣，有时候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开始发起愣，嘴角还带着一抹傻笑，活像一个神经病。但从没有哪一回发愣，像听了高先生那句话之后的发愣一样。
良久，我才从发愣中晃过神来：“你是说。。。”
“斧头就是K神。”
我的记忆开始迅速地在脑海中流淌，装了代理和VPN的电脑，不假思索的模糊学字典密码，安装和调试监控的娴熟，微博实名认证的挖掘机师傅，被擒获拖倒在地的画面。
逻辑在我的脑海里顺畅地延伸开来，毫无疑问，高先生说的是对的，斧头就是K神。
可K神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技术实力呢?
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这一切，一是斧头不希望我去冒险，如果我知道斧头就是K神，我绝对会安排他在外围，我自己去安装监控。二是对一个同行自尊心的尊重，所谓的《经典情报战100例》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后来阅读了那本书，里面根本没有谈到朝鲜战争，模糊学字典密码很明显是K神早就掌握的。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在电影院看电影，我必然会流泪。就算这部片子是非常正统，毫无泪点的那一种，也不例外。而且让我流泪的多是一些平淡无奇的镜头，实在是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只好怀疑自己是个神经病。
比如《银河护卫队》火箭浣熊骂毁灭者德拉克斯的那一段，或者《智取威虎山》雪地上散落的铝饭盒和烤玉米，又或者《五军之战》中索林冲出去的那一刻。每当这种时候，我的泪就不可遏止地滑落了下来，但是又怕被人当成神经病，所以只能隐忍着默默流泪。虽然我确实是个神经病，但自己承认是一回事，被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好在随着片子高潮迭起，到了悲壮牺牲或者生离死别的时候，我又泰然自若了。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如果说斧头替我去冒险征服了我的心，那他对我自尊心的尊重，递给我的那杯冰水，那句不假思索点破我疑虑的“商悦是不是姓上官”则会让我的心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竟然又想起了他那搞笑的微博实名“挖掘机师傅斧头”。斧头真的会开挖掘机，而且在开挖掘机。不止一次，我去工地上等他下班，然后找一家大排档，喝上两瓶小酒，带着微醺的醉意返家。
斧头为什么会从计算机大牛变成挖掘机师傅，还真是一个令人疑惑的问题。
据我所知，除去那种在网上找几个小工具，盗几个QQ就开始嘚瑟的小喽啰。真正的业内行家，至少需要懂得硬件、系统、程序、网络、密码学等等，每一项内容都无比的庞杂。
比如说网络，至少需要精通ISO七层模型，各种类型的网络协议，以及思科华三华为等各种网络厂商的交换路由防火墙设备。当然网络和计算机是互相依存的，而计算机有硬件有系统有软件才能跑。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你还会接触五花八门的硬件，熟悉层出不穷的编程语言。到了最后，你总算勉强搞定了局域网，然后你还需要熟悉ISP的一套东西，以便了解和追踪数据在广域网中的路由。
除了这五大块，可能还需要精通英语，因为计算机和程序语言都是可恶的老外发明的；还有电子电路，试过格式化都杀不掉的U盘芯片病毒和只有更换主板才能解决问题的寄存器病毒没；甚至还有数学，在高深的算法中，数学描述会变得无比狰狞，怪异的偏微分方程像一道道绞索，烦琐的矩阵如插满利刃的陷阱。
而这所有的一切，对一个真正的业内行家而言，是必须具备的。像K神这样的顶尖好手，没有对这个行业近乎癫狂的热爱，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K神为什么会放弃他所热爱的事业，跑去当一个挖掘机师傅。或许就像是我们一样，从一个个达芬奇、贝多芬、梅西、科比等变成一个个加V的某某律师、某某设计师、某某销售、某某钳工等，或许也不是。真正的缘由，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陷入思维圈里的时间十分契合相对论，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先生起身准备离开。这段时间在我的感觉中很长，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和高先生偶尔对望，各自思考着，自然而和谐。但实际上只过了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里，我和高先生静默对坐，不发一语，空气中便充满了尴尬的氛围。
“言已至此，保重。”高先生倚在门上，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门便被带上，高先生消失在门外。
我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关起的门，轻轻地喃喃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语气说道：“再见。”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