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葛文德哈佛医学院的教授,白宫最年轻的健康政策顾问,影响奥巴马医改的关键人物,《时代周刊》2010年全球“100位最具影响力人物”榜单中唯一的医生,2014年《展望》杂志年度“全球十大思想家”。——这是《最好的告别》一书封面上对本书作者的简介。“葛文德的书映射的是他的生命之思。在葛文德看来,医学之美在于思维之花的绽放,从不思到寻思,从浅思到深思,从顺思到反思,从技术之思到哲理之思”。同为医务人员的我十分感激葛文德医生带给我的深度思考。
记得在大学上基础医学课的时候,会经常看见说某病的发病机制不明,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医学的无力。我们在相信科学的前提下不得不承认医学的不确定性。在书中不难看出,哪怕医疗成就高如哈佛医学院教授的葛文德医生最大的困惑,依然还是医学的不确定性。
近年来,暴力伤医事件屡见不鲜,也经常听见同行们抱怨医疗环境多么差,医务工作者又是如何在工作中如履薄冰。随着网络的普及,人们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去了解病情相关的专业知识和治疗方案,患者及家属对病情治疗的自主权越来越高,但是,在实际的治疗中,个体的差异性和医学的不确定性反而使这种对专业知识理解的鸿沟越来越深。一个从来没有任何医学基础的人,只因为在网上查到了一些疾病相关的知识,开始因为医生所实施的不同治疗方案而对医生暴力相向,这是讽刺的。面对相同的病人,不同的医生可能会给出许多种不同的治疗方案,而且将这种不同的治疗思路与医生的专业水平联系起来是有失公允的。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少。一个严谨的医生势必会因为深知医学的不确定性,需要针对疾病进行全面的排查,从而增加检查费用。然而,这又是医患关系紧张的一个不可言说的理由。
现代科学影响了人类的生命进程,医院成为能够起死回生的地方,人们对医学的期望值因为对生的渴望与医学本身的不确定性相矛盾。“其实死亡并不代表医生的失败,死亡是极正常不过的现象。死亡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死亡也符合事物的自然规律。在抽象的意义上,我知道这些真理,但是,我缺乏具体的认知----它们不仅对于每个人是真理,而且,对于我面前的个人,这个由我负责治疗的人,也是真理。”《最好的告别》告诉我们,医生应该转变自己的态度,不要把呈现确定性作为职业的唯一价值,转而以友善与共情去安抚惶惑的病人和躁动的家属。
作为一个神经内科的护士,我每天面对的病人似乎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我:衰老是人类的宿命。葛文德在书中给出了这样一组数字:从三十岁开始,心脏的泵血峰值逐年下降,人们跑步的长度和速度都赶不上过去;四十岁左右,肌肉的质量和力量开始走下坡路;五十岁开始,骨头以每年1%的速度丢失骨密度;一个六十岁的健康人视网膜接收到的光线仅为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三分之一;七十岁的时候,大脑灰质丢失使头颅空出差不多2.5cm空间;八十岁时,我们会丢失25%--50%肌肉。衰老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心理护理早已是护理诊断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如何更好的帮助病人渡过生命的衰退期是每一个医务人员应有的同理心。我也曾因病住院,躺在床上插着引流管,发着高烧,我深刻的记得当时自己心里的那种焦虑与烦躁,而我当时只是生病了还会康复,而我们的病人呢,他们又该如何面对不可战胜的衰老呢?护理前辈南丁格尔早已对我们提出了要求: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我们要不遗余力的去帮助病人提高生命质量,这既是医务工作者的职业道德,又是对生命基本的尊敬。
中国人说讳疾忌医,葛文德医生为我们每个人都不可逃避的衰老和死亡问题开出了良方。更是让作为医务人员的我加深了对生命的敬畏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