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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是个淘气丫头。淘得多了,难免出糗。然而,那时候的我哪里懂得什么是“糗”,这才有幸在快乐的混沌中且淘且糗,且糗且淘。
长大了,就难免落入成人的悲哀。少了自然,多了修饰。没有了淘气的资本,失去了出糗的勇气。幸亏内心里那个淘气小丫头总是不甘寂寞,常常会溜出记忆虚掩的大门,出来透透气。
每每看到她那蹦蹦跳跳的身影,我的心都会变得无限柔软起来。瞧,她带着表妹来了——
初春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因此,当两个头发漆黑的小丫头有说有笑走来的时候,空气也仿佛活泼了起来。
两个丫头一大一小。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从她们手舞足蹈的高兴样儿不难看出她们这是要去合作社疯狂购物。小丫头神情无限向往地望向悠远的蓝天,用近似于陶醉的声音说:“冬东姐,我要是有了钱,天天买零食,想吃什么买什么!”“还有小儿书!看上哪本儿买哪本儿!”冬东姐赶紧做补充。
合作社不大,但货却挺全。从针头线脑儿到各色布匹;从零食杂货到糕点副食。但两个小丫头感兴趣的却只有零食和小儿书。那时候的零食种类不多,可挺经典。有香甜的粽子糖,酸溜溜的酸枣面儿,便便一样的塔儿糖,又甜又脆的糖豆儿……
没多会儿,两个丫头的嘴里都含满了零食。售货员看着时机已到,踱到摆满小儿书的柜台招呼着:“来看看小儿书吧。”很显然,俩孩子是合作社的常客。
像往常一样,小儿书柜台闪着迷人的白炽灯光,一排排崭新的小儿书像老朋友一样笑眯眯地向两个孩子打着招呼。只见她俩把眼睛贴到玻璃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似的。
那时候的小儿书插图上的人物基本上只有两类:一类浓眉大眼,一类贼眉鼠眼。那时候的孩子们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看就能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忽然,在一排新书里有那么一本儿引起了两个小丫头的注意,她俩默契地相视而笑,两条胳膊亲密地碰了碰,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爱的故事!”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一定神秘又温馨吧!一下子,以前看过的所有小儿书都显得黯淡无光,味同嚼蜡了!
“阿姨,我们要买“爱的故事”!”她俩的声音差点把房顶掀掉。捧着神秘的“爱的故事”,她俩一路狂奔回家。
故事里的主人公还是那种刚毅的表情,不过没关系,光是他的名字就已经使故事美好得多,他竟然叫“爱”!
一页一页,翻书的速度越来越慢。两个丫头的肚子里装满了疑问,怎么故事看了大半儿还是和“爱”没有一丝关系?急脾气的小丫头终于绷不住了,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厥起了嘴,不高兴地问:“冬东姐,这里哪儿有爱的故事啊!”
在表妹的催问下,冬东姐终于显示出了上了学的优势,她想起了字典。还是查查字典吧,看看到底什么是爱!
查字典的结果让两个孩子大失所望。原来人家不叫“爱”人家叫“舜”!俩人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后来,失望的两个小丫头爬上了姥姥家的矮墙头,揪几枚刚刚开花的小鸡喝酒放到了嘴里。当甜甜的花蜜薄薄地沾满了舌尖儿,她俩的失望就随着微冷的春风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每每回想起柜台前大喊着要买 “爱的故事”的那两个淘气丫头,我的心里总不免有些心虚。
我不由偷偷问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为爱哭过,也为爱笑过。自认为早已懂得了什么是爱的我,面对“爱”还有没有那么单纯的憧憬?面对“爱”还会不会那样大胆而又忘我的追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