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买的洗衣机在轰隆隆的转着,刚洗完的黄色被单在我的头顶晃悠着,不时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碗大的白色茶杯按照旧例放在我的手边,今天还是喝白开水吧。年过的50岁的妈妈在洗手间洗着洗不完的抹布,擦擦这里擦擦那里。洗衣机的滚筒在咻咻隆隆的转动着,楼下传来的汽车压过马路的声音,水龙头流水的声音,洗衣机放水的声音,和谐而有序的播放着。新闻里当事人和主持人在不同的时空里对话着,电视观众在不同的时间段反复观看。
我拿起手边的简历,看都没看就出了门。门口排队等着住户打车的黑的司机们向我微笑着,试图和我交换我要搭车的信号。看见一个略为眼熟的司机,“打车吗,丫头?”,我顺势走近,小小的声音说了声“嗯”。上了车后,汽车开始行驶了,我从前座的后视镜上看出司机心情还不错,当然他也无暇顾及我的心情。我就这样看着车外倒着走的树,超车的车辆,穿行的路人,运货的卡车还有拥挤的公交。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他们都是那么的匆匆忙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到达我即将要面试的地方了。我下了车,又检查了一遍我要带的简历,拨打了人事的电话,确认了具体楼栋和楼层后我就向那边走去了。进去之后,已经忘了自己抵触的心情 ,只剩恐惧的心理了。前台姐姐接待了我,她比我高出整整半个头,头发梳得很整齐,高挑的身材,眼睛带着褐色的美瞳,很温柔的对我说了声“请稍等”。 然后给了我一张表,上面全是一些我需要填写的信息和问题。我被安排在一个空荡的会议室里填写,交完了表后,我往大厅里望了一眼,被安排在大厅的皮质沙发上坐着,来往的人进进出出。电子感应门就没完整的合上过。过了一会,又进来两个人,他们看起来是新婚夫妻。也被安排在我旁边坐下,但是那位男士客套的说了“不用了美女,我们待会就走了”。我跟前台姐姐眼神对视的时候,她都向我微笑示意,“请稍等”。我看着大厅里硕大的盆景缓缓地流出水,我看着暗黑和白色流动的瓷砖,坐着不舒服的皮质沙发。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在忙碌的办公厅里,我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大批人开始惊慌的喊叫和狂奔。我睁开了眼睛,手里搂着的简历还在。文件夹掉在地上,摔出的纸张被穿着西装的人们踩来踩去。那边的自动感应门已经卡住了,在嘀嘀嘀嘀的发出声响。每个人都在没有头绪的狂奔着,我找不到能和我进行眼神交流的人。我喝了一口前台姐姐之前递给我的水,水已经凉了。放下水杯,我站了起来,朝着一位正在组织的保安走去,他呼喊着“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我走进他,使劲拍了一下他“你好,叔叔,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清我的问题,一边指挥一边对我大声叫喊“快跑,小姑娘,”,说着将我拽向了自动感应门的出口方向。我快步走了出来,脑子里只剩嘀嘀嘀嘀的声音。我该不该回去呢,那个事务所到底怎么了?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要回去问清楚,可是我没走出几步,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坏了的门不见了,只剩一堵白墙在那里。突然整个楼变成了虚像,开始越来越模糊。我正在朝下坠,我的手脚都使不力气,我不知道自己将会降落在哪里,可是我的脚一直浮着踩不住踏实的地。“卡卡,别在这睡,凉的很”。我一个惊醒,坐了起来,周围的那些车声和电视机新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