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十二金钗最后一位是秦可卿,她的判词是: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她判词上画的是一座高楼,一美女悬梁自缢。判词和画都直指秦可卿是一个荡妇,那么,秦可卿真的是荡妇吗?
第五回里秦可卿的外貌描写是:其鲜艳妩媚大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可见,秦可卿是一美艳女子。
对秦可卿房间的描写时是这样的:“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入房内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这里的《海棠春睡图》、镜室中的宝镜、金盘、木瓜、宝榻和连珠帐,一方面显示了秦可卿房间的奢华程度,因为是名家之画,皇家用品;另一方面也影射了秦可卿的荡妇形象,这些物品跟男女之欢密不可分。作者用看似隐晦,实则很明显地描写了秦可卿这个人。
第五回里,宝玉梦中儿女之事是与秦可卿发生的,如果说是个梦的话,那么贾宝玉如何知道秦可卿的小名可卿的?这里不难推测,作者用了真真假假的手法,看似写梦境,实则可能是实情:秦可卿是贾宝玉的性启蒙人。否则,焦大口中的“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从何而来?
除此之外,秦可卿与公公贾珍的奸情也是贾府上下皆知的,焦大口中爬灰就是说贾珍和儿媳妇之间的混乱之情。
从上面这些描写毫无疑问地指向一个,秦可卿是一名荡妇。
但是,如果她是一名荡妇的话,为什么她在贾府的口碑又很好呢?
首先,贾母作为贾府威望最高的人,文中描写贾母对秦可卿的态度是这样写的: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因他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妇中第一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然是放心的了。
其次,婆婆尤氏这样评价儿媳妇秦可卿——尤氏对儿子贾蓉说:‘倘或他有个好和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模样儿,这个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同时,尤氏对璜大奶奶说:他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他?
最后,其他人对秦可卿的评价也很高。《红楼梦》第十三回。秦可卿病死,原文这样写道: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长辈、平辈和下辈均念秦可卿平日的各种好,可见,秦可卿的人品是真的好,不然不会得到府内上下一致好评。
另外,秦可卿还是治家的高手。《红楼梦》第十三回里,秦可卿托梦给王熙凤,让王熙凤未雨绸缪:一是在祖坟附近多添置田庄房舍地亩,二是在私塾教育上保证供给,这两点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治家之道。
那么,问题来了:秦可卿到底是一名荡妇,还是一名贤妇呢?说她是荡妇,文中有理有据;说她是贤妇,也是有口皆碑。
通过前后对比来看,秦可卿更倾向于是一名贤妇。与贾珍的关系并非心甘情愿,古代男子当家做主,贾府又是豪门,儿媳妇被公公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与贾宝玉的关系也并没有实锤,更像是一种虚拟的写法,用于混淆视听。
古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说“万恶淫为首”,古代对荡妇之人不可能给予任何好评的,无论这个女子多能干,只要沾上“淫”字,注定万人唾骂,特别古代的女人是极其厌恶荡妇的。
所以,贾母、尤氏还有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众眼中、口中的秦可卿,绝不是一名荡妇,而是一名贤妇。
作者为何在《红楼梦》里用这样矛盾的表达方式描写秦可卿呢?这恰恰说明作者是一位评判分明,一是一二是二的人。一个女子既可以是治家理财的高手,也能是一名风情万种的荡妇;一个女子既可以是男人眼中的风情女子,也可以是他人眼中的温柔善良的女子。这正是一个人多面性的体现。
作者:廖倩(家庭资产配置教练、领读人、文化活动策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