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信用社橱窗里的中年女储蓄员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一直握着鼠标，眼睛扫着面前的电脑屏，机械地准备自己下一个工作页面。
橱窗外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衣着洁净朴素。从他抖抖嗦嗦从衣兜里掏存折的动作和有些小心慌乱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来自农村领政府补贴的……
因为这个信用社也负责发放农村乡亲的粮食补贴，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月五十元的政府发放的生活补贴，年龄越大领的越多……往往农村来的乡亲打听补贴是否到账或领补贴都是隔窗小心翼翼笑脸相陪地询问。
橱窗里的储蓄员觉察橱窗外一大会儿没动静，就有点不耐烦抬起眼皮扔出一句“这月的补贴还没到账呢。”
橱窗外的乡亲终于慢腾腾地把从裤兜里掏出的，里三层外三层用手绢包裹着的存折拿出来。装好手绢，又打开存折确认了一眼存折款项后双手把存折递进橱窗内，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把折子里的钱都取出来吧。”
储蓄员面无表情地接过存折，动作倒是熟练地看着存折操作着电脑。
突然，储蓄员鄙夷着，声音不大也不小的来了一嗓子，“才九十五元，不能等攒多些再取吗？”
言外之意，这一笔一笔的多麻烦。
橱窗外的乡亲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又目光躲闪着抬起头说，“取了吧。”
“以后攒多些再取不行吗？”储蓄员又跟了一句。
橱窗外倚窗台站立的乡亲嘴张了一下，又闭上。眼睛期待地看着储蓄员，没有说话，但很坚定。
储蓄员不耐烦也无奈，还是操作了，取出了存折里仅有的九十五元，一并带着存折从橱窗里递扔出来。又跟了一句“以后别零取了，攒多些再取。”
橱窗外的乡亲双手接过钱和存折，一边整理清点，一边小声懦弱地回复了一句，“这钱不是我的，是家里老娘的。家里老娘八九十岁了，每月亲眼见到亲手摸到政府补贴的属于她自己钱心里才踏实。我如果不来帮忙取钱，家里的老娘就会生气的数落我，都这么大的儿子了，这点事情都办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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