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案板前,紧紧拽着手里的10元钱。
卖肉的小老头看见了,笑着走过来。“砍肉是吗?”“嗯......”“要好多?”“10......10块钱的,要夹精夹肥的。”“好”说着就去店里的冰柜取肉。
“这是哪家的伢儿?”门口坐着的几个老汉中的一个突然问道,“哦~”小老汉将发音从一声一下降到四声,拖得老长,“是XX家的。”“哦!平时都没么的看到,都不认得啊。”老汉故作惊讶的说着。“那肯定啊!老不认少,没错的。”其中的另一个附和道。之后便是一片陪同的笑声。
他觉得有点热,不知道是因为打在脸上的余晖,还是因为赤脚下尚未散尽余热的青石阶。终于小老头把一块猪肉扔在了案板上,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两根排骨之间比划着,问道:“这里,可以吧?”嘴角的大黑痣随着问题上下跳动。“嗯!”他轻轻地点点头。
老头便伸手从案边抽出插着的两把刀,一把刀背弯得宛如一条肥硕的鲤鱼,一把怪异得像把没柄的斧头。左手用斧头似的二砍按着刚刚的比划处,右手将那条鲤鱼高高扬起,接着顺势一刀。“嘭!”两刀相触,发出清脆的撞击。冰渣溅落,又是一刀,骨屑横飞。老头满意地放下砍刀,二砍换到右手,左手掂着要买的那条肉,轻轻地朝前划去,一刀到底。左手一抬,那条肉不偏不倚地落在案前横梁上吊着的秤钩上,右手扶住秤杆,大拇指拨着秤砣。秤杆有点下指,老头又去案上切了一小块肉加了上去,秤杆随着老头的眉头一起上扬,便从旁边墙上扯下一只白色的塑料袋,装了肉递给他。“呐,10块钱的。”他接过肉,递给老头那捏了许久的10元。老头又将包袱裹了余下的肉,他拎着塑料袋径直离开。
盛夏的傍晚格外的安静,似乎能听见远处田间收工的互相打着招呼,唤鸡喂食的女主人点着鸡数,甚至山外边收班车爬坡的低吼。他走在一段黄泥路,泥灰里的石子搁着厚茧的脚底板。转拐处左手边一排笔挺的杜仲树,站在黄土里,看东升西沉,叶落吐新。虽不粗壮,但也活得耐心。便是这,他扶起买肉回来热倒的爷爷,拿着那把巨大陈旧的伞,和那被岁月摩挲得平滑无痕的拐杖,以及那斤冰冷的猪肉。干枯的手臂握在十七八岁的他的手里,爷爷瘦若片纸的脸显露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便是这样默默无声地,一起走进了无可避免的夏日里......
这便是不是我吃不腻猪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