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言絮语(其五)

大年初四泡书房,无边风月入文章。

下午的阳光侧照在脸颊和后背,暖暖地令人迷醉。此处名曰南方泉,一个绝对符合江南气质的名字,南为方位,泉为水系。故而放眼望去,冠以南泉与方泉的店名颇多。刚刚路遇一对青年男女,向我打听附近有否古镇?我据实说不知道,其实心里嘀咕或许有吧!

江南之秀美,有如苏州园林,有如太湖新貌,有如水乡曲巷,有如老街古塘,有如苏腔吴语,有如小笼蟹黄。栖居此地,总是令人心神俱安,总是令人精气爽朗。

山门前的一副楹联很有气度: 装点湖山呼来上下几重阁,打量吴越换了东南第一州。吴山不愧为自杭州城区楔入西湖景区的一脉丘麓,择山峦高处修建重楼高阁亦是古人绝妙,可观瞻胜景,可怡悦雅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意气风发、车水马龙时,有人嫌它喧闹、浮俗;繁华散尽、功成身退时,有人嫌它冷清,闲寂。到头来,不过是冷暖自知,悲喜在心罢了。

在等待中等待结果,再坏的坏消息已算不了什么,早已注定痛失绝别的那一刻,漫卷如风,凄切如歌。

我相信,落子无悔,饮马有痕。至少,尚存几缕牵挂一丝温热,留在,住过的那间房,睡过的那张床。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沿途的风景再好,也不过是一朝钟情,一时偏爱。就像以“南甜”著称的苏帮菜肴,亦有浓油赤酱,亦有清汤淡羹,北方人久吃未必熨帖自在。

一座城,我认认真真来过,哪怕那些踪影,会悄无声息飘散。于我,总有轻浅的时光刻录难以忘怀,尽管只是寡淡如水,平凡如尘。生命中绽放有限的花火,毕竟也曾为之点亮,为之闪烁,也许从未惊艳,更无人记得。此后经年,我一定还会无数次造访这里,重拾起寓居光阴的故人与旧事,或甘之如饴,或惜之若梦。

没什么放不下,没什么过不去,种种离别终归属于人生万千过往的一瞬一抹。无情的时序列车滚滚向前,扯烂一切纠缠,辗碎一切羁绊。而我,只能瑟瑟蜷缩在座席的一隅,细数日月,默默无语,珍存那些珍存,伤逝那些伤逝。

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犯倔使犟不解决生计,撂挑子甩剂子不过逞一时之快。与其傻傻抗争,不如乖乖妥协,官腔叫识时务,俗话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此刻,抬头仰望那一串串转瞬即逝的礼花,眼帘不禁泛起朵朵泪花,模糊了视线,濡湿了襟怀。人说烟花易冷,我言璀璨在心。

时光如梭,岁月如歌,生命总有终点,人生总要落幕。奔丧,是为祭拜逝者,更为告慰亲情。鞠躬辞别,拥握安抚,剜心蚀神,深浅不一。悲痛的氛围,生死的体味,让我们更懂珍惜,更念亲恩。

闲做一餐美食,味道尚好,不负厨忙;安睡一晌午觉,气血满复,不负时光。华灯初上,月夜将启,静静回想那些仗剑江湖,戎马倥偬的侠士生涯,曾经的青春飞扬,曾经的风华茂盛。而今,一壶茶,一张几,一本书,一支笔;还有,一怀私情,一腔闲愁。生活,因你的态度和处境呈现着迥异的温凉和繁简,冷暖自知,薄厚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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