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初一。
持续多天的大风雪,今儿早才勉强算是停了。天空终于放晴,阳光金脆,看起来似乎挺暖和。可是,积雪深深的京都初见了太阳,反而增添了几分干冷,吸一口气,再吐出一口白雾,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便会瞬间席卷全身,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似得。
天气如此寒冷,又是新年第一天的清晨,所以凡是不必出门的人,大都窝在家里享受着温暖炉火与珍馐美酒。而这个时候还仍在大街上游荡的人,免不了显得几分孤寂与落寞。
燕小乙不幸正是其中一员。
宫典欺他无家室,便临时换了班归家享受天伦之乐,燕小乙无奈只得在炮竹喧天家家守岁的除夕夜,顶着大雪独坐在高高屋顶上,一个人默默守护着偌大的皇宫,就连新旧年交错之时夜空中绽放的绚烂烟火他都不敢分心去瞧一眼。
不过,实际上燕小乙并不介意在除夕夜也值班,毕竟燕府中无人期盼自己归家,就连少有的几个丫环仆役都被他遣回家过年了,今年他更是索性连过年用的桃符灯笼瓜果蔬菜都未怎么准备,只是存了两坛北齐来的上好烈酒。
……然而今年却的的确确有人等他归家,还痴痴等了一夜。
在街上磨蹭了半天的燕小乙刚一迈进家门,视线便被院里树上挂着的一个大红灯笼吸引住了,许是挂的时间久了,这灯笼顶部积了不少白雪,连灯笼里的烛光也时隐时现甚是微弱。
“这……莫非……”
燕小乙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快步踏入里屋,果然看到自己的床榻上坐着个因一夜未睡而红着眼睛的漂亮少年。
“呵,燕统领真是尽职,除夕夜都不归家,让范某好等!”范闲尽乎是咬牙切齿地讲出了这句话。
范氏乃京中大族,往来亲戚络绎不绝,繁文缛节更是多如牛毛,这是范闲在京都过的第一个除夕,他还应付不来这种场面,竟是连年夜饭都未吃,趁着无人注意便偷溜出来直奔燕府,谁料苦等了一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范闲不由得生了几分怨气。
“……”
见燕小乙只是怔怔盯着自己迟迟未讲话,范闲大方地赏了对方一个白眼,索性站起身理了理有些皱了的衣物,抱着胳膊又问道:“小爷我这身衣裳如何?”
范闲苦心搭配的服饰自然是绝好的:月白色外衣,内衬淡蓝色夹衫,乍一看只可称风雅,但领口袖口处绣着的精致回云纹,压线用的纯金线,腰间垂着的晶莹玉佩,均透着一股华贵之气,再加之披着的崭新皮袍,更是衬得本就长身玉立的范闲,愈发神采奕奕顾盼神飞。
“大年初一,小范大人怎么不讨些红包去?”燕小乙将门拉上,又点起了个小手炉递给范闲,这抵消了自己进屋时带来的阵阵寒气。
“红包那有燕统领好?”范闲又换上了幅笑嘻嘻的“纨绔”样子,不知羞耻地将手直接伸向燕小乙的两腿之间,隔着衣服握了那么一握,颠了那么一颠,直激得燕统领眼眸涌出几分欲望,耳根也腾得红了起来。
“燕统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