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火车上,不管是二十多的小媳妇还是四十几的大姐,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拉着老公。
今天我在的这节卧铺车厢,有大概八九个孩子,有十来岁的,也有几个月大不会走的,还有对圆圆脸,穿着粉色棉衣的可爱双胞胎女孩。
常年在外的夫妻,一年也难得有机会带孩子回老家。探望姥姥姥爷,是妈妈永远的牵挂,但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脸上,却看不出。他们还不懂思念家乡,相比起来,还是姥姥的宠溺,姥爷的红包,舅舅领着放鞭炮更让人惦记。
小时候我也是一直跟着爸妈在外上学,只有寒暑假才会被领回老家呆十几天。
妈妈一回去就忙活着帮姥姥打扫房子,洗被单擦窗户。留下被数学语文荼毒半年的我,终于解放了,跟着表姐表妹们到处玩儿,过家家打扑克,追大舅家的狗,撵二舅家的鸡,直到被对门邻居家的鹅扭了腿,哭出几大包眼泪,才算消停。
村西头的池塘是我的最爱。那是个种莲藕的池子,夏天的时候可以靠着池边的大柳树,被微风吹的睡眼朦胧,折个荷叶当帽子,别有一番清凉,再拿一根木棍做鱼竿,木棍一头拿绳子栓个罐头瓶,里面撒点碎馒头,沉到水里等着,隔五六分钟拉起来看,肯定能逮到馋嘴的小鱼,偶尔还捕到大虾。
村北面有条丰收河,据说会一直流进黄河里,这是村里孩子的游泳池。河边种的多是红薯花生,在河里玩完水,弄得一身泥点子,再去地里扒花生红薯,洗洗直接生吃,嫩嫩的格外甜。
冬天老家是格外的冷,房子又高又空又没暖气,到了九点我还不想起床,常常被妈妈骂出被窝。
年三十下午吃完饺子就等着看春晚了,爸爸出门和亲戚朋友喝酒,我和妈妈裹着被子在床上等。儿时记忆最深处的春晚歌曲是那首潘长江的过河——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首甜甜的歌……
年初一早上五点要去长辈家里磕头,给奶奶爷爷叔叔婶们拜年,收红包。过年穿的新衣服通常是粉红的,头上也要戴上红发卡,这才像个过年的样子。
年初二跟着妈妈回娘家,最让我期待,因为姥姥姥爷的红包最大的,桌子上的零食最多,还有一大群姐姐妹妹陪我玩扑克。
这世上最可怕就是时间,不管你是否努力是否珍惜,它都在不急不促的向前走,在青春少女的额头刻上皱纹,把力可拔山的壮汉变成驼背老叟。
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我就从一个傻乎乎的黄毛丫头到为人妻为人媳,妈妈也从年初二回娘家到等我回娘家。我要做什么,才能换回妈妈的青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