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清晨,在地铁站看到了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想要给他的地铁卡充钱,地铁工作人员告诉他:我的机器坏了,你可以到2号口,在全家旁边有机器,那里可以充钱。可是这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要流出泪水。我能感同身受他的窘境,从他的眼神中,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上。他单间挎着一个大包,手里提着大袋子,嘴唇轻启,却没有说出话来。不知道他是听不懂普通话,还是找不到2号口,或者他不知道全家便利店是什么,又或许他即便是找到了2号口找到的全家便利店,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机器充值地铁卡。看样子,他初次来到大城市,一切都太陌生,如同10几年前我第一次来到上海。
我小时候生活在东北的一个小城市,那里曾经是一个著名的煤矿产区。矿业发展的好的时候,矿业家庭生活富裕,无需为生活担心。但是最近几年煤矿产业,每况日下,民营和国营矿业公司接连倒闭,原矿业职工的生活也困难起来。很多人不得不在四五十岁的年纪,被迫选择外出打工。但对于在老家里习惯了固有的生活方式的年纪有些大的人来说,他们反应有些慢,听不太懂普通话,来到这样的大城市里,在陌生的环境中,哪怕是打工,赚点小钱,都特别的困难。
我曾经认识这样一个人。在接近50岁的年纪,决定外出打工。可是走出去的第一步开始就挑战不断。他严重的晕车。从我们小乡镇的火车站开始,上了火车就全程靠晕车药顶着。到了北京的,还没出站就遇到了自动扶梯,他不知道应该先上哪一只脚。没办法他就换了升降电梯,然后不出所料——晕电梯。出了站还要坐公共汽车,还有地铁,终于抵达住宿的宿舍,人都要脱水了,没有办法开始工作。一同务工的人只好安排他先休息。 员工宿舍是双层床铺,安排他住在上层的床铺上,但他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床铺,在老家住的都是东北的大炕,就在那天晚上他从上层的床铺摔了下来,80多公斤的人,摔倒了地上,整个一边的腿,都是肿的,走路也很困难。老板人很善良,让他休息几天再来上工。然而北京地下室的蚊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两天时间里,全身布满了大红包,涂了一些清凉油也不见效。最后没多久就他回老家了。
回老家对他来说其实同样的困难,因为他还要坐地铁,还要坐公共汽车,还要坐电梯,这一路对他来讲真的是太难了。这并不表示他懒,他不愿意努力。也许他早年没有这些经历,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的时候,太难太难了。克服困难都是从小困难到大困难的,而不要到一天所有的困难都显现出来。
很难想象对一个城市里生活的人来说,坐电梯,坐公共汽车和睡上下床铺会成为一个问题,但是对他来讲真的太难了,我可以理解他,但我能做什么。今天早上我看到的这位叔叔,他傻傻的眼含泪光的站在那里,看着地铁的工作人员,我理解他,但我能做什么。如果在人生开始的阶段,在年轻的时候尝试更多,积累更多的经验,在面临困难的时候就不会说:我不会,我不知道,我不可能做。那些你未成尝试的东西,在某一天你需要面对它的时候,它会为难你吗?就如同你欠下的债,总有一天是都是要还的。
其实我也会心疼他们,我想他们自己内心也充满了愧疚,他们也在努力,大家都在帮他们,我知道如果他们实在无法适应,我们也无法强求,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我们还不得不接受。只希望我们能自己更坚强,学习更多,强大自己,有一天我们可以独自战胜困难——用我们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