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即舞台正中央

宝贝,昨天中午带你去借书,途中我俩兴奋之至,妈妈一个心急跑快了,你未及跟上,摔了一跤,右膝盖擦破不小的一块皮,殷殷鲜血沁了出来。

当时你好坚强,走了几步才要妈妈抱的。回来到诊所用碘酒清洗伤口,一路外公抱回家,你真的很坚强,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哇哇大哭。

回到家,除了给太婆看伤口,跟妈妈撒娇要吃旺旺小馒头,你一如往常。一边看着《海底小纵队》和《汪汪队立大功》,一边蹦蹦跳跳呱唧呱唧。只是平常女汉纸的蹦跳跪立,变成了修正版的单腿独立,另一只脚轻轻踮地,膝盖呈弯曲姿势。

到了晚上,你的右腿继续弯着,而且不肯妈妈给你擦碘酒了。喜欢扮医生的你,坚持自己拿蘸了碘酒的棉签,在伤口周围装模作样的点两下,可是伤口需要再次消毒的,妈妈抢过棉签,还未触到伤口,你就躲闪着,嘶嘶地喊疼。若不是真的很疼,挂水抽血都不曾哭闹的你,是不会如此小题大做的。

拥你入怀,额头似乎有些烫,耳闻枪测得37.3度,不算发烧,若是伤口发炎夜里烧上来……白天在百度查的几率甚小未曾在意的不良后果,此时在妈妈心中变成警钟当当作响,事不迟疑,赶紧跟外婆带你去医院急诊。

匆忙之下,就诊卡、病历、身份证一样未带,索幸未影响办理新就诊卡,顺利挂号。医生说就是擦破了表层的皮,没什么大碍。医生的判断,跟最初妈妈的感觉一样,的确,小盆友走路摔倒,磕磕碰碰,太正常啦。

不过,看着你紧皱的眉头和蜷曲的右膝盖,妈妈道出了心里的顾虑:“医生,孩子5天后有舞蹈表演,而且大多是跪地动作,那时,会不会妨碍?”“应该不要紧,3天后来骨科复诊,看看能不能跳舞。”

哄你入睡,待你睡着,轻轻将你蜷曲的右腿放平,还好,说明膝盖骨头无碍,今天之所以那么疼,应该是皮肉之痛吧,敏感的神经细胞裸露破皮处,丝丝疼,点点痛,点滴传达。

半夜醒来,想起外婆的嘱咐,趁你熟睡,用唾液涂在你伤口处消毒,你梦中哼唧喊痛,辗转反侧,妈妈慌了,轻轻揉摩伤口外緣,吹吹凉气但愿能缓解你的疼痛,儿梦中也不得安寝,说到底还是为娘的一错再错啊!

你渐渐安静,再次入睡,妈妈却睡不着了。伤口结痂尚需两三日吧,再有两天就是公开课,老师叮嘱,公开课一定要去。而距离正式演出,也就五天了。

两天后的公开课,你若不能参加,或者膝盖疼痛而致表演状态不佳,站在第一排表演的你,多少会影响到整个舞蹈效果吧?老师会不会从全局效果考虑,把你调到后一排或者再后一排的位置?

这是今天萦绕妈妈心上的两个问号和担忧,此刻这两个问号越来越大,而答案又趋向于肯定。听着你均匀的呼吸声,妈妈几次打开手电,观察你的伤口,红肿已经消退,一排斜斜的伤痕记录着蹭刮的方向。

翻开手机,看着你跳舞的照片和视频,上一次穿上演出服的兴奋;妈妈逼你练枯燥的基本功,你的坚持和点点进步;你和着音乐,自编自演舞蹈,或沉醉缓步舒展,或欢快跃步灵动,有模有样……

妈妈欣喜于你敏锐的乐感和协调的肢体,更欣慰你在一次次的鼓励下,能坚持练基本功。你的柔韧性随妈妈,没有优势,所以妈妈在你舞蹈启蒙之初,选择重视基本功的舞蹈班。

没有专业的素养,舞蹈之路不会走远,妈妈希望你在这条路上,专业一点,长久一点。并非要你走舞蹈家的路,只有更专业了,才不会轻言放弃,舞蹈才能伴你终生。

人的一生中,总会碰到苦难与挫折,有时甚至是常态,一如太婆、外婆和妈妈。这些都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伤口破皮了,经历疼痛,才能长出全新的皮肤;就像小孩子不断地感冒,发烧,才能提高免疫力。时过境迁,我们会感激所有经历的苦难与挫折,可置身逆境,能享受苦难的人寥寥无几。

诚然,人非生而圣贤,孰能轻松笑对苦难呢?当你遭受困境,郁郁寡欢,乃至怀疑自己的时候,听到窗外,路上,手机里,乃至心底传来的音乐,那么美妙,那么熟悉,身体的本能会激发你,和着音乐,踮起脚尖,舒展,旋转……大汗淋漓却又酣畅无比。

音乐渐止,你的痛,有没有一丝缓解?你的迷茫,有没有一丝方向?即便都没有,孩子,没关系,至少你还有音乐陪伴,至少你还拥有一个健康而匀称的身体,人生最基本的拥有,你已具备,与此同时,世界上有许多人已经失去,或者正在失去健康,相比之下,你是不是幸运幸福很多?

生命和健康,是我们人生的“1”,挺直腰板的“1”。

人生的任何阶段都可以清零重新开始,而所有新的开始又绝不仅仅起步于代表虚无的“0”。“0”的意义在于前面站着挺直腰板的“1”,有了这个“1”,勇往直前吧,你知道的,“1”后面越积越多的“0”意味着什么!

九年前,机缘巧合爱上舞蹈的妈妈,就深有体会。虽然近三年杂事缠身,舞蹈几近荒废,可每每听到音乐声起,僵化的肢体会在心里起舞。音乐是根藤蔓,会在你身体里,心底里,扎根,盘曲,它软软地,稳稳地,将你承托,承托那些生命之重,再举重若轻地放下,不致碎裂。

音乐、舞蹈的意义在此,妈妈既然心中明了,还有何顾虑呢?前排后排都一样是用心沉入音乐,用肢体抒写感受,何况,我们练舞时,已经站了无数次前排,这次演出在后面点缀成行又何妨?

是的,老师一定是觉得,你又长高一点了,长高高的小盆友,站后排,棒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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