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在南汀河畔,让这条因为暴雨而混浊的河流,染上了金色。
“无奈人在风里
人在雨里
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
这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歌,大概九五年发行。我们穿过夕阳的时候,歌刚好唱到这里。
身边的朋友说,最近这首歌很火,被菏泽还是哪里的一个人唱得火了。听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总是听一些早已消失在了岁月里的歌,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一下子满天飞着,更不要说是自己喜欢的歌被别人拿去翻唱了。这是一件特别让人难过的事,难过得如同是吃啤酒鸭的时候吃到了鸭屎。
但没办法,我还是得接受,但我有权不去听翻唱的版本。
其实这首歌我自己也经常唱。早前去西安的时候,我走着走着就会悄悄唱。后来一个人开车的时候会大声唱。有时情绪上来了,甚至会摇下车窗大声唱,也顾不得车外那些一闪而过的人了。
我不指望我唱歌的时候会有人撒花,只要别给我吐口水就行。如果真有人吐口水,我肯定会吐回去的。这世间没办法出拳头,吐口水总是可以的。
让车在夕阳下飞驰,让我操蛋的歌声在风里乱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穿过夕阳的时候,朋友问我。
我摇摇头,接着唱着歌。
“有事得说。”他又说。
我又一次摇摇头。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每个人在某个瞬间里,都会涌出来一些没办法言说的东西。我们只能让这些东西飘着,在岁月里飘成夕阳里晃动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段时间,那些围在身边的朋友突然在某一天全部远离了。
哪怕是你大吼一声,出来喝酒了,也没有人会闻声而来。岁月在某一件事发生后,悄无声息地给我们画上了一堵墙。
路边有一片果林,很久以前围起来的墙已经很破旧,但墙上还是插着国旗,在风里飘着,在夕阳下格外显眼。
在某个时刻,人会有一种感觉,像是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腐烂,另一半在拼命成长。
忘记了我身边哪个朋友在酒醉后说过这样一句话。车穿过果林外的围墙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但怎奈我心里始终有一些执着的愚信,抗拒着这些糟糕的哲理。
“那个唱歌的人漂亮吗?”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个男的。”朋友说。
“那那个唱歌的人帅吗?”我接着又问。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无比重要。
“不帅。”朋友回答的异常干脆。
我骂了三字经。
我实在不允许这歌被一个不帅或者不漂亮的人来唱。这让我很难受。虽然我丑我也唱这歌,但我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大声唱,就如同癞蛤蟆叫,都是躲在石头底,“哇哇哇……”地独自乱叫。
夕阳逐渐掩入了山后,南汀河在暮色里甚至都没有了哗啦啦的声音。
“为什么河水背阴后就声音小了?”我突然有些不理解。
“一个人哭累了之后,是没有声音的。”朋友答非所问。
对啊,一个人悲痛至极的时候可能就是没有声音的,在无声地吞吐着一些东西。这真是一个最牛的答案,我突然崇拜起身边的人来。黑漆漆的脸上,一道刚刚烙上去不久的疤,岂止不帅,简直是哪里都不好看。
但记忆却一下子拉开了很远。我回忆了所有落日后穿过峡谷的河流,似乎真的没有烈日下那种哗啦啦的声音。暮色里的河流都是寂静地流淌着。
难道河流也会睡着吗?
对,河水也会睡着了。要不然它怎么能够夜以继日着奔腾那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