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做了多久?久到叶知秋以为她回到了过去,三年前抑或九年前。
接连两天的海上奔波,让她一躺在床上就入睡了,三年后她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的第一晚,她做了一夜的梦,梦到许久以前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温暖还有恨意,梦的最后她走散在黑暗中,只有冷意和孤单。
“……”昨晚她没把窗帘完全拉拢,所以刚至清晨就被透进来的阳光刺醒,叶知秋光着脚走到窗边,并没有去管那半开半拢闲搭在那的窗帘,她透过那现有的缝隙,望向外面的一切事物,如同参观一般。
“醒了吗?”林昀敲门问,他昨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同样没睡好。
叶知秋没回答,只拉过窗帘,窗帘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
林昀知她起来了,在门外补充说:“待会早餐会送上来,我先出去一趟。”
“……”叶知秋换了衣服,冼漱好出来时门铃正好响了,侍者将早餐送了上来。
是最常见的西式早餐,牛奶、面包还有半熟的煎蛋。叶知秋立在落地窗前喝了口牛奶,看着林昀发来的信息:“酒店只提供西式早餐,希望你吃得习惯。”
即使隔着手机屏幕,叶知秋也能想象出林昀发信息时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也许是由于多年的职业习惯,他说话时总是一脸近乎邪气的微笑,夹杂着俯视对方的优越感,对方在他面前的所有隐藏都变得毫无作用,他那张笑脸后藏着一双可怕的眼,看透了一切。
在林昀第一次来岛上找她的时候,她的直觉就告诉她,她不能和这个男人靠的太近,即使他一脸微笑可亲。
将近两年的接触,叶知秋依然刻意和林昀保持着距离,她不喜欢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如同裸着身子接受他人的审视一般。
但林昀表现得并不介意,机智如他,一早就猜透了她刻意的排斥。但就如最初她问他:“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他笑着:“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是活在阴暗中的生物。”
他知道她心中那阴暗的一角,包括她的恨意,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确实相似。
林昀笑称她为冰山面瘫,而他在她手机中的备注是假面狐狸,他们是带着面具归来复仇的同类。
“……”叶知秋的目光从昨晚放在床头的那份采访资料掠过,她几乎背熟了上面关于某个人的所有介绍,如同当年记着那个少年对她说过的所有话语和微笑。
多年不见,好好先生,你还好吗?
沐司深,你知道我回来了吗?知道我回来找你报复了吗?你留给我的恨意我会一一归还给你!
林昀发了第二条短信过来,八点,她将作为林昀的助手,对那个人所在的生物细胞研究所进行采访。
还是那所研究所,三年前,沐司深被派回国负责中德两国合作的一项研究,她欢喜紧张地期待时隔六年后与他的再见,她精心打扮了一个多小时去见他,却发现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她一个人站在马路对面,就那样看着他们走在一起,那么般配幸福。
只那一场景,就足以击败她努力积攒的所有勇气。那次,她哭了,在当初他决然离开的那天后,她以为自己再不会流眼泪了,但她的所有以为在他面前都变得溃不成军。
她以为他们的缘分抑或纠葛在那一刻便彻底断了,她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她在这守了六年,等了六年。而真正等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容貌抑或人心,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再也不可能是她,她终于决定要离开了,离开他,离开过去的回忆。
她躺在沐家的老房子里,六年前她成了这栋房子的所有人,同时也失去了他。他的房间依旧维持着他走时的样子,那把钥匙一直被她放在床头柜里。
每天晚上下班回来,上楼经过沐司深的房间时,她都习惯性地停在门前,她抬起手,想着如果她敲门的话,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门后,但她终究是没将手落下去,她不想将这个自己织的梦这么快揭穿。
原来,她六年来一直活在回忆里,执拗地等着某个人的归来。
她要离开了,那么这栋房子也应该交还给他了,毕竟当初她费尽心思争取沐家房子,不过是为了他,这栋旧房的主人一直都只会是他。
这是她最后能留在你身边的东西了,或者说是她的决心,把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放下,而这栋房子则代表着她对他最深的执念。
但为什么,她私心里还是暗自希望他不要忘了她,或者说是害怕,她害怕自己早已被他从记忆中抹掉了,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沐司茜站在研究所门外,她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就只剩下这件事了。
将沐家还给他,或者说是道别,前提是如果他接受的话。
沐司茜给沐司深六年前的那个手机号码发短信,她也不知道他回国后是不是继续用原来那个号码,她六年间发过无数条短信给他,但都没人回,也许他早就换过一个号码了,但这是最后一条了,此时的她如同不知悔改的赌徒,她赌这最后一次。
“你在吗?我在研究所外面,我有事想见你一面……一会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条发出去的短信,沐司茜突然莫名地忐忑起来,他会看到吗?他会回复她吗?他愿意来见她吗?
沐司茜在那等了很久,太阳从最东变到最西边,手机却没有收到任何回信。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收件箱,不由苦笑着,原来她这么傻,傻瓜,傻瓜,大傻瓜!
即使你后悔思念再久,都早已经来不及了!
离开研究所的时候,她将油门一踩到底,像一个失控的疯子,在空旷幽长的马路上,将所有情绪宣泄出来,她甚至想过自己就这样结束掉这条命吧!
车后是无数霓虹灯光,叫嚣着这座城市的热闹,但其实它们却都冰冷得如同地狱来的魅影,将人的寂寞伤痛放大,最后撕裂成再也无法拼接的碎片。
沐司茜闭上眼睛,车头正朝不远处的天桥冲去,也许几十秒之后,她就不在这个对她而言已然失去意义的世界了。
在过去的那些年,沐司深,这个人是她所有的意义。
“嘟……”但他的短信恰逢其时地出现,救了她。
她将方向盘迅速扭转过去,脑袋中出奇地冷静,回头,去见他,一切都明确清晰得像是事先排练了无数遍。
沐司深说:“我在研究所等你。”
但沐司茜不知道,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噩梦,一场让她的心彻底冰封的噩梦。
这章写得稍显夸张了,但故事才刚刚开始,搬个小板凳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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