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ve the hell, there is the road to the haven.
我是谁? 我是所有的所有,也是虚无的尽头。
我是谁? 我是我自己,也有很多身份。
我是谁?我既不是以前诸多经历的集合,
也不会是未来某天更老的我。
我是谁? 我是当下,我是聆听,我是成长。
24岁,是一个特别的年份,
我送给了自己最好的礼物。
我仿佛打开了一扇窗,那扇窗会打开一扇门;
我仿佛睁开了一双眼,那双眼看到了我自己;
我踏出了黑暗中的第一步。
There is no Hell but selfhood,no Paradise but selflessness.
—— Kenneth Earl Wilber
曾几何时,他期待被爱,被看到,被关注,被重视。他渴望有很多爱他的人,有很多朋友,不断地抓,抓取外在的所谓象征性的填充物,潜意识里期待这些填充物可以填满自己不再孤独,获得内心的满足。
可带来的却往往是过山车般的感受,像一个容易被吹破又被缝补吹起来的气球,不安的感觉不曾失去,总是围绕在心间。
再到后来长大了些,渐渐强壮的小我,用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东西”让他感觉安全了,或者说变得强大了。但那种所谓的泡沫,可想而知是一触即破的,在那之后带来的是更大的不安和疑问。
再到后来,他开始怀疑,怀疑一切,想要打破一切,寻找所谓的秩序,带来的却是更大的混沌和混乱。
那时候,他失去了所谓的朋友,失去了所谓引以为傲的光环,跟失去了基本的方向和根本。
然后他开始战斗,和自己战斗,和爱自己的人战斗,和自己的人生战斗,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吧,这样也许才能找到更好的路。
巨大的混乱和折腾后,带来的是筋疲力尽死气沉沉的低谷,也许之前也有很多次,但这次好像更是连根拔起般的低谷。
但这次我拒绝再次进入那没有回响,充满恐惧失望的空谷。
坐在卧室的床边,看着窗外,我清楚昼夜的变换,却无法知晓时针分针夹角的度数。
家里常会来那么几个客人,
我们很熟了,从不见外更不存在尴尬。
有时候,是一位客人,有时候是两位,
为数不多的几次,我们都聚齐了。
而那个晚上的四点十六分,
我决定第二天把他们都叫过来。
这一次我希望能和他们好好谈谈,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次日,老友们悉数到访一个不差。
记得那天,阳光也好,不冷不热。
我们一起坐在阳台上的圆桌旁,一个接一个落座。
他们表情各异,互相打着招呼。
他们中没有人能想到是一场名叫“诀别”的聚会,
当然,命名的人是我。
要么就一起去死,要么让我来,
这是我的想法。
如果这次不做出个决定,
没有一个人能再看到阳光,
风吹过的时候我也只会感到脸部的刺痛。
那黑白色的房间,我是不愿意去了,
你们若有一人喜欢这个房间,
就自己在那里天长地久。
“可是,我们从小就是最亲密的朋友,你舍得么?”不出意外的,是他先开的口。
“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我们纠结冲突中的耗损,正在杀死我们所有人。”我回答他。
“可我不会妥协,谁也走不了。”他听后,执拗的说着,盯着我的眼。
后面的几位,也应声到”我们也不会答应。”
讲到这里,我想介绍一下他们,
他们都是617房间的房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空荡的房间,
出现了他们一个一个。
他们性格各有不同,有倔强任性的K,
有哭哭啼啼的S,有贪恋欢呼掌声的L,等等......
可他们今天必须与我妥协,
617房间,说到头都是我登记他们入住的。
当主人变成了房客,房客变成了主人,
日夜开始颠倒。
再到后来,
我甚至无法在他们的吵声中有哪怕一夜好眠。
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对软弱的妥协,
我对虚无的退让。
但今天,这一切必须结束。
我左手拿出藏在胸口里的手枪,指向了自己。
你们可以选择执拗,但如果我不复存在,
617也会和我一起消失。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S说道
“那所有的一切,你都会失去,不复存在”L说道
他们每个人都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知道我无法杀死你们,
就像你们无法在没有我的空间存活一样。
但你们只有一个选择,接受新的规则,
从今天开始,这间房间将归于他真正的主人。
而你们需要做的是我的房客,
如果我需要你,我会找你,
而不是你在我思想的缝隙,
在我的情绪的裂缝,见缝插针的趁虚而入。
我右手拿出了早就准备在桌子下的匕首,
指向自己左臂上的动脉。
“告诉我,你们的答案。现在或永远沉默。”
从小开始他们一个一个来到我的身边。
我终于决定要舍掉了他们的肩膀,
我终于决定自己来当家作主。
就如我小时候发出第一声啼哭,
就像我自己第一次学会走路那样。
我们亲密无间,但他们蚕食着我的意志,
然后用自己来填满。
一艘船,只能有一个掌舵的人,
否则我们终会迷失在黑色的海域。
很感谢你们,曾像我的强心剂,
有时又是我的保护伞。
你们帮我找着借口,
你们擦干孤单到流泪的眼,
你们在无数个节日里陪我庆祝。
你们怂恿我去杀人,
你们鼓励我去用愤怒冲破一切,
你们的窃窃低语让我也有了嫉妒难眠的夜。
你们是我的善与恶,
是我的欲望与情绪,
是我的盔甲和利刃,
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注定的宿敌。
匕首又近了了一寸,脖子上红色的血流了下来。
整个房间安静了,我和他们面面相觑。
突然间,这看似静止的点被撕裂开来,
有人开始暴跳如雷,有人开始在角落哭泣。
有人陷入自我沉思,有人已经拔出刀自尽。
我静静坐在一旁的角落,静静的看着他们,好像看一副混乱的画卷。
在混乱后,我先开口说了声“谢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剩下的几人,默默对我点了点头,拖走地上倒下的几人,离开了房间。
这次让我来,别担心,
我不再是迷路的孩童,
我不再是独行的旅人,
我不再是躲在你们身后的懦夫了。
你们保护了我太久,也禁锢了我太久。
而我们不能再本末倒置,主客颠倒。
晚安,谢谢,我爱你们,以后还请各司其职,多多指教。
我睁开眼,是第二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天气正好,今天是散步的好日子。
We from so many "Me" to one "W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