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同学得了癌症。”这回是老群主段于鄢发来的消息。自从段于鄢让位给郑伯克当上新群主之后,新老群主各自宣布了一位同学得癌症的消息。
说真的,我已厌倦了这种噩耗,可是噩耗却接二连三地传来。我早已厌倦了死亡给我带来的恐吓,但死亡在我身边却没有一刻消停过。我总是在写死亡,本想是赶在死亡到来之前多写点关于死亡的东西,可死亡依旧在张牙舞爪,它始终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鬼鬼的笑着:你都没死过,能写出个啥?
写着写着,我也觉得麻木了。麻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同学群里的各位小伙伴们。大家互道珍重,互相安慰,任凭死神肆虐着现在和即将变现的将来。大家都知道人终究逃不过一死,所以决定成立两个基金——生存基金和死亡基金。生存基金拿来给同学们吃喝玩乐,尽情享受活着的逍遥;死亡基金拿来付医疗费,为冲向死亡作最后的挣扎。还初步推荐了两个基金会长,结果死亡基金的会长打死也不愿意,换了谁也不愿意。
人们在没有接到死亡通知书之前,是不会去考虑怎么去死的。死对于所有人来说,是未知,是恐惧,是无奈,是“不可接触者”。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触碰这块未知而令人恐惧的禁地,能做的只有逃避和视而不见。对即将死去的人,我们更多的只能报以同情和惋惜,甚至暗自庆幸自己还健康的活着。所以人们不愿意谈及死亡,就连英雄死了,我们也会说他仍然活在我们心中。
死亡究竟可不可怕?我没死过,还真说不出来。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怕呢?可怕的无非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和面对死亡的感受。为什么不能快乐地面对死亡?哪怕是因为疼痛而死,仅仅是那疼痛让你难受而已。当你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一切知觉离你远去的时候,那个“可怕”又在哪里呢?
为了锻炼自己坦然地面对这种“可怕”,段于鄢今天独自一人去医院探望了这位得胆管癌的陈同学。这个世界上的癌症五花八门,只有你不知道的,没有你想不到的。所以,陈同学至今为止还以为自己得的是胆管炎,他的家人一直没敢告诉他。他还让妻子经常打开我们的同学群,给他读同学们热闹的交谈记录。所以,同学们根本不敢在群里谈论陈同学得病的消息,生怕露陷被他发现。于是段于鄢悄悄组织了第二个群,秘密商量援助陈同学的计划,所以才有了刚才成立那两个基金的提议。
当然基金的名称原本是“爱心基金”和“聚会基金”,只不过给我恶作剧改头换面而已,但本质不变。世界的本质本来就是这样,每一秒钟都有人出生,同时也都会有人死去,一茬接着一茬,像收割庄家一样,轮到你的时候,命运的镰刀同样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收割。不同的是,有的人被收割时还没抽芽,而一些人则已结成沉甸甸的稻穗,他们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丰硕的果实。
段于鄢汇报了探望陈同学的情况,陈同学精神状况尚且不错,而在同一栋楼里的吴伟民却依然情况不容乐观。这两位难兄难弟可能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大家住在同一座住院大楼里,也许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可怜的是,陈同学对他的病情一无所知,医生已经放弃治疗,让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突然想起雪师说过的一句话:来时不知谁是我,走时不知我是谁。有几个人能明明白白地走到人生的终点?甚至悲催莫若陈同学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估计有很多人会骂我冷血,批判我缺乏对生命的关怀。可我越来越觉得,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莫过于生和死。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生,自己有权决定这两件最重大的人生事件,没有任何人可以任何理由取而代之。所以,在两位同学即将走向人生终点的时刻,我不禁替陈同学暗自悲伤,尽管吴伟民现在的情况更为糟糕,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始终抓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