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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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辗转于南国与北国之间,应该是告了一个段落,只是想说一些话,至于说些什么,那就慢慢说吧。

不知道是天气变暖的原因还是因为最近常常辗转于各城市间,我竟没有感觉到秋天的味道。直到我在山东的一个晚上,我透过酒店的窗台,看到剪纸一样的下弦月挂在天上,那种清冷的味道,直冲到我的心底,我意识到,原来秋天到了,甚至有了一丝冬天的韵味。

立秋大概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季节总是缓缓的跟着节气的变换,秋天迟到了两个月,但是慢一点也好,她做足了准备再踱步走向人间。她先是悄悄的换上一身金黄的盛装,那时还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变化,紧接着她着了一个淡淡的妆纹,这时秋天的味道渐渐的浓了,可是人间仍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美,于是她只好把月亮剪成少女心中的月牙湾,送给人间一份清冷的礼物,人们因着这感动的美,才渐渐的看见她,缓缓的踱向人间,由衷的对着深秋的月,说上一声:秋,你来啦。那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沿,拂在人们的鬓角,脸颊,然后拨了一下心里的弦,仿佛在应一声:是啊,我来了。

我喜欢秋天,也许秋天是四季中最孤独的一个季节。史铁生说,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黄昏,冬天是夜晚,我记得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曾做过这样的批注:“四季可以比作一天的四个时段,倒不如比作四种乐器,春天是筝,夏天是笛,秋天是琴,冬天是箫。”我不知道当时史铁生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感受是什么,筝的声音透着一种朝气,笛子悠扬的声音恰是应和了夏天的阳光的穿透力,而古琴的声音却是像道出英雄迟暮的感觉,洞箫自然是低沉的悲歌。这是我的理解,对与错暂且不管。不管是黄昏还是古琴或是英雄迟暮,总是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那么这就是秋天。

周国平说,一个人孤独的深度便是一个人灵魂的深度,我赞成这句话,秋天正是一个灵魂深思并获得的季节,所以二十四节气里立秋早已探出头来,而秋天却告诉人间,不要急,等我想一想。所以她迟到了两个月,她在深夜对着人间说:你们看啊,春夏已经过了,你们还不曾见到我,我或许不想春天那么端庄,也不想夏天那么张扬,但是我沉静的来了,你们看,我送你们一份世间独一无二的月亮,那是少女心中的月牙湾,那是诗人心中朝圣的月亮,那是庄稼人心中无比想念的月亮。你们看,秋天带着世上最美的礼物走向人间,她看着人间的笑,不曾向人间索取任何礼物,她只要人们抬头看一下,她亲手剪出的月亮,多么美丽。我不由抬头看了看天,月亮颤了颤,她大概是知会我,原来你是懂我的,谢谢你,我冲着月亮微微一笑。这就是秋天。

秋天对我说:喂,你不要总活在自己的梦里,你看我这么高傲的季节还要亲手为人间准备礼物,只求他们看我一眼,你呢?放下执着,宽恕自己吧。

我对秋天说:哈,你大概这样劝过无数的人吧,我也可以亲手为她准备礼物,只是这礼物没有人会来看罢了,你不也是这样吗?礼物就在那里,人们看不看又怎么样呢!

秋天说:是啊,我只是用心剪了个月亮挂在天上,人们看不看又怎么样呢!四季仍然是这样周而复始。

我与秋天的月亮颤了一下,这就是人生吗?呵,这就是人生。

秋天又说:你记不记得有个人说你特别高傲,不愿和别人交朋友,又特别喜欢安静?

我说:是啊,我记得。

秋天又说:那你不愿意改一改吗?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啊!

我说:是啊,这个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世界,可是我的世界确实我一个人的世界啊。像村上说的一样,没有人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又像鲁迅先生说的一样,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你看这世界这么吵闹,难得的安静,我只是比其他人更珍惜一些而已啊。

秋天吹起一阵风,大概是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让月亮对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你啊,太执着了。皈依,要寻其行迹,恕己,方得本心。

我说:罢了,我们就不要这样相互劝解了吧,你知道的,我们都孤独的太久,早就习惯了。

秋天不再给我回应。我盯着秋天那弯月牙,忽然想起海子说过: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了解她,也要里了解太阳。我对秋天说:我来了人间一趟,不曾了解太阳,也不曾了解我的心上人,我只是希望,了解你的月亮,幸好,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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