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我可能再也不去广东了。”阿七在微信里说。
“在家搞什么路数?”
“不知道现在,从98年到现在我已经去广东17年了,年年只剩下路费和过年钱。”
阿七确实是98年就去广东了,确切地说是先去广西的一个县城。当我们还在读初一的时候,阿七的爸爸就送他去一个县城酒店里给人家当服务员,一个月400块。其实阿七很想读书的,只是,初中的学费要140多,他爸爸卖一担米才80多块,还要承担家里的人情,所以把他送到了广东。
小时候我们玩得非常好,阿七的哥哥很会捣鼓电器,从朋友那里拉了个二手录音机回来在他们两兄弟的房间里装上。每天就不停的播放beyond的《光辉岁月》《大地》《农民》《再见理想》,还有张宇的《月亮惹的祸》周华健的《朋友》任贤齐的《心太软》。我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这些歌,现在每次在KTV唱歌我都会点这些歌。每天天一亮我就会准时出现在他家里,他还没起床就进房间拉他被子,把录音机放到最大声。
他就转个身过来说:“这卵仔这么早,昨晚我又搞到很晚。”
他所说的搞其实是去隔壁村子泡妞,也没有泡到什么女人,只是走了近1个小时的山路,有时候去人家家下面蹲了一个晚上,只为和她说上那么两三句话。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那个村子那几个女孩那么痴迷。不论刮风下雨天黑路滑一个月去30天,一年去365天,从不停歇。有时候他一个人去,有时候是骗我们和他一起去。是真的骗,有个老实鬼,他妈妈是卖商品的,阿七经常引诱他说,要帮他撩到一个女孩出来,要他陪着去,还要他从家里拿包烟来,要不然路上很闷。
有天晚上,我也陪他去了,他叫了两个女的出来,一个是他垂涎已久的,一个是她闺蜜。他去和她那个聊了,我就和另外一个聊。
直到深夜,晨露微寒,他们依然意犹未尽,和我聊天那个女的回家去了,我又不好去打扰他们两个,只好一个人回家。
那晚天阴暗,手电筒时不时失灵,我只好一个人摸黑回家,路过坟地疯似地飞跑,害怕后面有鬼。
据说第二天天蒙蒙亮,阿七那卵仔才从那边回家,睡到第二天中午。估计是野战成功了,后来那个女的嫁到我们村成了他的远房嫂子。这世界就是这样奇葩。
有一年,我们有了自行车,这比走路好多了,每天天一黑就骑车飞冲那个村子。到了村口,就把自行车推进草丛里,走路像鬼子进村一样浩浩荡荡。直到夜深才返回,从草丛里推出车子一看,外胎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轮子瘪下去了。每辆车都一样,于是我们就一帮人推着车子乘着月色回家。也许是那个村子的男人看不惯我们就把车子给做了。
上了初中后,我们去读书,阿七就去广东了,我们再也没有时间去隔壁村找女人了。
阿七去了广东后,久不久来个电话,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就去装了座机那个家里轮流和他说话。问这问那,我们从那时就知道了坐车可以睡觉的卧铺还有听了他讲几句广东话。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读了大学后和阿七联系就少了。
直到有了手机网络QQ微信,才久不久见他在空间里晒相片。要么就是几箱啤酒,要么就是电影票。有了电视机影碟机DVD后他疯狂爱上电影,家里桌子上摆满了碟片,有美国大片,港片,日本片还有黄碟。
在广东打工,他每个星期都雷打不动的去看电影,每张电影片几十块,他老婆也去。每天下班后他就和隔壁租房的伙计搞酒,啤酒、烧烤,玩得很嗨。
和他一起下广东的他的大哥,前两年起了一大栋四层楼的房子,然而他那边还是一层,形成非常大的落差。
我和他说,你该攒点钱把上面那两层楼房盖上了,要不然很难看。他说,急什么,等孩子大点先。过两天又见他晒:愤怒的小鸟大电影,最新预告片来了,去哪里哪里玩的。
今年正月十五刚过,他的空间又赫然出现:每一次的背井离乡,心情都会如此惆怅。再见,每一位记得我的人。
我知道他又去广东了。
祝阿七在广东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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