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乌黑的雨云像一块拧不干的抹布狠狠钉在天空中,将阳光隔离在整个世界之外。树木站在小路旁摇头晃脑。紧紧抓住树枝的叶在暴雨的冲刷下发出绝望的哀鸣。
这是一个多雨的夏天。
树下,一群人铆足了劲儿向前方的三层小楼冲去,楼顶上红色琉璃瓦持续不断地尖叫搅得人心神不宁。
喧嚣的雨中传来细碎的抱怨:“要死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是这鬼天气!”
旁人听了,立刻上来打圆场:“算了,这也是由不得人的…”剩下的话语被大雨吞没。
二楼里。
白帜灯一闪一闪,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气氛有些沉闷。房间中央,一群人围着一块一人大小的塑料板。其中一人脸色苍白。那人很年轻,不过17、8岁的模样,他嘴唇不停地颤抖,似乎在呢喃这什么。“节哀吧!”他身边一位男子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在这个地方,这个结果我们早该料到的。”
那人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醒悟般地,又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唉…”男子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
语言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珍宝,但有时它却苍白无力。
其余的人都沉默着。
气氛更加沉闷。
他们面前躺着一具尸体,赤裸裸的。
尸体静静地躺在塑料板上,似是安睡。可仔细看一眼就会发现,尸体的面部早已血肉模糊。 尸体还是温热的,甚至在寒冷的空气中,似乎还能看到围绕在那周围的淡淡热气。
人不断从大门涌入,经过他们身边,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找了座位坐下,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 笑声灌入青年的耳,化作尖刀狠狠刺向他的耳膜,他紧握着的手上暴出了青筋。
“不行!”青年刷地睁开眼睛,“我要去找他们理论!”
“他们不会承认的!”旁边的男子拉住想要冲出去的青年,“他们不会理会这种小事…”
“可这已经不是小事了!”青年吼出声,“这已经牵扯到了人身安全!哥,我们已经不能再忍气吞声了!他们凭什么!”
“对!一定要去找他们!”
“要个说法!”旁人纷纷起哄。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簇拥着青年离开了。
尸体仍静静地躺着,变得冰凉。
不断有人经过,却没有人看尸体一眼。
有人打开了窗,寒风卷着雨丝进来,打湿了地面。
那群男子再也没回来。
有人来了,有人离开。
有人离开,没人来了。
最终,房间空了,尸体僵硬了。
然后,一位保洁人员走出来打扫卫生。 当他的目光落到塑料板上时,他发出了一声惊呼:“老天爷!怎么会!” 他颤抖着:“今天菜里又有虫!而且这些学生又不把桌子清理干净!”
保洁人员抱怨着离开了… 那只虫子仍然躺着。
葬礼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