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第一场雪

夜深,睡前读郁达夫的作品,其实这本书是第二次拿来读,捡一些喜欢的篇目再读。读《一个人在途上》,让我想到周国平的《妞妞》。几乎同样的,是两位父亲怀念逝去的幼儿。睹物思人,点点滴滴,无不牵肠心碎,字字句句,仿佛是杀人的冰冷的刀子,心沉沉的,胸闷得气像喘不过来的样子。一时陷入伤痛的情感,仿佛是眼睁睁地看着亲爱的人可怜死去,身体渐渐的变凉,那个依附在人身体上的魂魄带走了热量悠悠地离开身体,永远离开了我们,要和尘土作伴。眼前仿佛蜷缩着那样一个男人,与妻依偎对泣。我感到郁达夫的柔软深情。我即想到,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在宇宙红尘中是多么的渺小。既然这样,为什么活着的人之间不能多一点关爱与温暖,而总要互相争斗尔虞我诈,各种的嘴脸,在那里招摇。想到自己,为什么心里要怀着忧藏着恨。一次一次地告诉自己,希望放下释然,然而又一次次地受它的纠缠,凝想进入牛角,要发疯发狂的样子。想起来,真是悲哀无趣。常常在这个时候,心如死灰,那里还有奋进的心思与勇气。


准备睡了,去卫生间方便时,透过纱窗,外面貌似下雪了。在傍晚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天上就若有若无要飘落雪花,在作势的样子。到了寂静的深夜,当我回神过来,突然地感觉,“外面在下雪吧?”只是静悄悄的,一点响静也没有。

打开门一看,啊!果然下雪了。在这两天,不知缘何路灯不亮了,原是漆黑的乡村的夜晚,今夜仍可见屋前檐下一片白雪,映出微微的光辉,犹如月光的照耀。现在还在不在下呢?按下壁上的开关,门灯的光芒的照射下,但见雪花纷纷,正扬扬洒洒地飘落,如细絮飞舞。这无声的飘雪,让我觉得犹如深夜的花开,有一种无言的美,而实在的寒冷也使趿着凉鞋的双脚感到冰冷。

这是2020年的第一场雪呀,感到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可谓是一场小雪初试,到处是浅浅的斑驳。覆在碧绿的青菜叶上,茶树的叶上,是那样的白。抓一把在手,轻轻一捏,它的柔软确有一种粘性,抱在一块后又变得硬实。


印象里,家乡的雪一般下在近元旦的日子。读书时,元旦至,新年就到了。学校总要举办联欢会。那个时候要不正是下雪天,要么前一两天已下了一场。在白雪寒风的日子,我们一点也不感到冷,心里洋溢着无限的欢乐。

为什么人长大后,这样的欢乐就越来越少,难得了呢。并且年龄大了,对寒冷的畏惧也敏感了,失去了年轻时的豪情。

这一场雪的到来,昭然的表示了真实的冬天如火如荼,总在这时感到,过去的走逝得太快,而现在来得总是太突然。

这一年,真的又要结束了。


回房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对于多年来少见的家乡的落雪而感到欣喜,这种欣喜让我想到一个情景:当日一大早,姐妹们相约在栊雪庵起诗社,宝玉早早地起来,踩着一夜降落的大雪,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样的雪才是真正的具有诗意,那样的人生才是真实的浪漫。

又让我想到凤姐的死去,生前荣华聪慧,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落得破席裹尸,被拖行在雪地去埋葬。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寒冷的冬日,想必还有那些流浪在外无家可归的人儿,我尽希望他们不至于冻死,都有一个温暖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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