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这世间最可怕的是没有方向的奋斗，拼尽全力努力，却不知到底为了什么？有时候奋斗一生，才会懂得让努力变得有价值的，不过是所爱之人过得幸福。
——题记
01
吴杰的彩礼钱终于如数交给未婚妻尚沐子的父亲了。他们纠缠两年又不断被延迟的婚礼定于明天举行。
婚礼的前夜，吴杰家聚集了很多乡邻，都是为明天帮忙来的。总管大伯吴满仓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大红色的执事榜上，写满了明天所有人的使命。
院子里还有些许人在忙碌，还有一些人围坐在火堆旁，拉着家常。吴杰的奶奶坐在屋子里，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禁红了眼眶。
吴杰也坐在火堆旁，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杰，明天就当新郎了，怎么不高兴啊？”在旁的李嫂子拍着吴杰的肩膀，似乎有意打趣他。
“没，我高兴，高兴。”吴杰张开嘴笑了，又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小杰啊，你小子真有本事，居然能拿出那么多钱，这几年发财了，你妈在天之灵该安慰了。”
吴杰听到这话，脸色渐暗下来了，跳动的火苗将他的脸烤得炙红，风刮来的寒流像是刀子，割得吴杰的心生疼。他拉了一把自己的衣服又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说：“我先去忙了，你们聊。”
大门外一片漆黑，远处的村庄和农田都藏在浓浓的夜幕里，黑得像墨，散不开的地方，像是小小的山丘，孤零零得凸起，和黑夜的凄凉连在一起。
吴杰望着不远处凸出的地方，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他的母亲是喝农药死的，一年后他的父亲再婚，娶了城郊边一个带着姑娘的女人。吴杰结婚，所有的钱都是他自己的，而这钱从哪里来，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过。
他的父亲更像路人，根本不管自己的儿子，而吴杰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家庭。他结婚唯一需要沐子的家人同意，如是而已。
02
吴杰与沐子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吴杰第一眼看见沐子就感觉似曾相识，沐子倒是慢热，对吴杰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后来，吴杰和朋友要了沐子的电话，加了微信，聊了几句，沐子便不再搭理他了。
沐子说，我从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太多，即便加了微信，也只是我微信里躺着的一个人，并不能代表什么。
本该失落的吴杰不知为何心里雀跃地像无数个小鹿乱撞。
“这社会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沐子就是我要找的人！”吴杰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认定他此生的真爱女神就是她。
他开始光明正大向尚沐子求爱，给她发长微信，似是写情书那样，每一个微信都使出自己全部的学识，尽可能完整的表达自己对她的爱。尽管他只有初中文凭，只要愿意写就可以写得动情。
尚沐子开始注意吴杰是看到他每天始终在13点14分发不同的微信，刚开始的时候是他的自我介绍，从他小时候讲到现在，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内容。后来逐渐成了一句诗，一个充满爱意的段子。沐子看了有时候微笑，有时暗自心酸。
可是她还是没有回过他一条信息。只对他的了解越来越深刻。
直到那天，吴杰出车祸住院。只有那一天吴杰没有在固定时间发微信给沐子。
第二天，吴杰写了两天的微信内容，发给了沐子，告诉他昨天没有发微信的原因，还告诉沐子自己不过是腿轻微骨折，并无大碍。
沐子看到这条微信后，哭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个男人的坚持，早已让她的心化了。快节奏的今天，连享受爱情也变得奢侈。可是，吴杰也恰恰愿意给她享受爱情的机会。突然，她不想再逃避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问吴杰，你喜欢吃什么？
吴杰看到这条信息，高兴地在病床上手舞足蹈地说，她看到我了，我喜欢的人看到我了。
就这样，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同在异乡的人开始本能地亲近。他们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家乡话，走很远去吃家乡美食，然后一起游走在深圳的繁华里。
03
回忆起，甜蜜的恋爱经过，沐子一点儿都不后悔。即便，家里人不同意他们的婚姻，而故意用高彩礼打压他们，可两个人自始自终都不曾相互埋怨和退缩过。
想到明天就要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沐子高兴得一夜无眠。母亲躺在女儿身边，跟她说着说那，尽数都是对女孩选择的不满。
沐子默默听着，学着左耳进右耳出，她所有的情绪都沐浴吴杰的爱里。除了爱情，一切都苍白无力。
“沐子啊，妈一辈子嫁给你爸吃了一辈子苦，你不听话又要走妈的路。哎，都是苦命人啊！”
“哎呀，妈，吴杰他和爸不一样。没钱我俩可以一起赚的，肯定比你们幸福。”
“吴杰他哪来的钱交彩礼，我可听别人说，他爸再婚后都不管他的，再说他家也不宽裕。”沐子的心咯噔一下。
“啊，借得呗，现在结婚都要借钱的。”
“哎，那可是十六万，都借的，谁有那么多钱。”
“你管他呢，钱你们已经拿到了，剩下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你嫁过去，要受苦的。”
沐子不再说话了，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便没完没了，索性就此打住，谁也不为难。
04
沐子穿上洁白的婚纱嫁给了吴杰，吴杰也终于如愿娶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婚礼的当天，所有亲朋好友都来祝福。吴杰在自己家完婚，一心想改多年的霉运，也让吴家从此能在村里抬起头来做人。
来参加婚礼的人，无一不祝福苦命的吴杰，时不时有上年纪的妇人流着泪，说一些让人伤感的话。
吴杰听了也心里泛酸，但只要看到沐子，他便不再觉得伤感。
前半生不幸，后半生一定要让眼前的女人幸福。可是，婚后就要背负巨债。一想到这里，吴杰的脑子一阵混乱。
其实，他们结婚的钱是有六万是两个人这两年的积蓄，其他十二万是两人用四张信用卡套现来的。这些钱只有他的几个朋友知道，因为他害怕每个月还不上还指望朋友的卡来还。
被透支的信用卡，就像定时炸弹，每个月那个时候都要发生一次次轻微的爆炸，震得两人胆战心惊，精疲力竭。
爱在这样的时候，即便相互依偎，抱在一起也感受不到温暖。
“杰，我去跟我妈借点儿。”吴杰低下头，轻轻摇着。
“你爸妈会看不起我的。”
沐子拍着丈夫的肩膀，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对他的爱自始自终，可是爱情在金钱的折磨下，竟也零落如尘。可尘埃是空气里如何也去不掉的东西，它可以有多种形态，但唯有在阳光下跳舞的飞尘才能让人觉得美好。
那就努力让卑微如尘的爱情，变成可以在温暖中舞蹈的模样。唯有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才可以永生。感情亦如是。
05
沐子背着父亲，跟母亲说了信用卡的事情。母亲哭闹了一嗓子，打骂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后，却也暗暗拿出了自己唯一的私房钱两万给了女儿。
“去，拿去先还上。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沐子拿着母亲的钱，哭着走出了家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即便一次次出走和远离，母亲依旧是她最温暖的归途。
沐子用这些钱还了一张信用卡的钱，两个人找到了新工作，开始为信用卡打工。每个月除了日常的开支，不敢多花一分钱。就这样慢慢把POS机套现还钱的数额一点点降下来，可还是有无力尝还的时候。三张信用卡时常有接不上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沐子就想着母亲的话。也不知道母亲还有什么办法。
不久后，母亲打电话来了，在他们青黄不接的时刻。
“女儿啊，把你卡号发过来，你爸去存钱，你们把信用卡都还了吧。”
“妈……”沐子已泣不成声。吴杰抱着沐子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
两年后的春节，沐子带着吴杰回娘家过年了，他们回家时带着他们赚得五万块，给了沐子的父母，作压岁钱。
往后年年如此。吴杰和沐子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之外，心里永远惦念着父母的那份情。吴杰一心想将来为他们养老送终。
吴杰只在还信用卡的那一年，和沐子一样泡在车间里，没日没夜的加班。后来他心疼沐子，让沐子辞职了，自己则去找了一份房产销售的工作，之后便凭借自己的努力让沐子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这个世界唯有爱能穿越一切，爱情的、亲情的，亘古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