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这样期盼过一个人,似乎时间会因他而改变,似乎天地因他而颠覆。有时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庞大,庞大到令人窒息,有时四季轮回也变得无比迅速,快到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和身边的物。
你有没有这样期盼过某个日子,似乎一日三餐也变得有了意义,似乎日升日落也成了一道风景。因那一天遥遥无期而备受煎熬,又因那一天随时可能到来而满心欢喜。
也许我们都曾经像个迷路的傻子,等待着一个人,在那一天,从暗夜里走来,把我牵进他的怀里,闭上眼也能看见光明。
――前言。
台北的天气真的很好,四季的海风吹得人很舒服。
都说台湾的姑娘娇气,可我觉得,用柔韧来形容才更恰当。白皙的皮肤, 削瘦的身形,小腰盈盈一握,吐字呵气如兰,就像白色的杜鹃,多情但不妩媚,柔韧绝不柔弱。
海边有座小屋,听说之前一直在小吃,后来改卖茶水饮料。现在小屋改装成了书屋,书屋只卖外国的畅销小说,店名有点长,‘如果一切重来’,跟马克.李维的畅销书同名。
门口只有一种花,白色的,花瓣很小,一簇簇挤做一团,像绣球。不知道名字,像个陌生人一样肆意盛放在小屋的周围,与木头的本色和远处海水的湛蓝形成若有若无的风景,它不是故意的,它可能只是路过,却让来往的游客驻足,惊叹,穿裙子的女孩儿们总喜欢在它怀里拍下一张笑的最开怀的照片。
书屋的老板娘是个短发高个子爱穿旗袍的女人,她总是穿着旗袍坐在店门外的木椅上看书,她不太爱说话,对任何人都只是微笑,笑容温柔但并不甜美,说得最多的可能就是‘谢谢’,声音也并不好听,和台湾女人很不一样,但是身上却有些台湾女人的柔韧。大家都叫她阿姐,却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究竟是哪里人,为什么独自守着一个书屋,为什么只穿旗袍,只说‘谢谢’。
书屋刚刚开张的前两年,来店里的游客还是蛮多,现在海边另外修了一条路通往市中心,来往的人越来越少了。眼看着生意越来越萧条,好心的街坊都替她出主意,劝她把书屋搬到更好的地段,或者改成买茶点的店铺,只要味道好价格公道还是能吸引游客的,但是她都只是笑笑,说着‘谢谢’,从不动心。
暗地里很多人都笑她傻,守着这样一个书屋又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人还会回来!
这句话,仿佛暴风雨来临时的海面,刹那间掀起一阵波涛巨浪,泛滥的海水能卷到天边。
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十年前住在书屋附近的老街坊,如今自己儿女大了,本不爱说人长短,但禁不住不知情的人的纠缠引逗,便也纠结着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给倒了出来。
其实她以前人很和气,大嗓门儿,爱笑,见到谁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因为一副热心肠大家都很喜欢她。那时候她有个女儿,叫盼盼,长得乖巧可爱,嘴又甜还礼貌,人人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好女儿。可惜后来不小心被海浪给卷走了,她一个人在海边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太爱说话,也没有以前的笑声了。好像是嗓子被海风吹哑了,眼睛也变得不好,看东西要凑很近才看得清,时长在路上碰到熟人打招呼,她也没认出来似的呆呆走开,时间一长,很少有人再与她来往,她也无所谓,一个人坐在书屋门前看书。
有时还自言自语,好像是在念书,好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可惜了,如果还活着,现在该七八岁了吧。有人叹道!
那她的男人呢?
讲述的人顿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刚来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平底鞋,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像两弯月亮,长发及腰,青春明媚,走在台北的阳光下,就像那盛开的花一样可爱迷人。
那时候的书屋叫做阿婆小吃,老板娘是个胖胖的阿婆,七十多岁了,一头白发格外美丽,人也精神,做吃的非常厉害。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嫁过一个大陆人,后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找她,她却一直没有再改嫁。以前很多人说要给她介绍一个本地人,可她不是拎着饭勺开骂,就是当个笑话给忘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忘不了那个大陆人,可是这都几十年了,要来早该来啦!
阿婆虽然人老,但是手艺却一点儿也没有老,她做的小吃美味可口,价格还便宜,生意非常好。店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女孩儿来帮忙,阿婆也很开心,两人相处得一直很好。有一天,两人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女孩儿消失了。
大概过了两年,她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她的事情也一下子传开了,听说她22岁的时候还是个处女,因为家里穷,跟了一个有钱人,没过多久‘姨太太’的好日子就被人家老婆追着打,大陆待不下去才跑来台北。当时阿婆见她一个人可怜就收留她,后来她跟一个云林县的男人好了,阿婆不看好,很反对,两人吵了一架之后她就走了。于是也有人骂她狼心狗肺,被男人抛弃了才跑回来。可她倒是很沉得住气,每天照样在店里帮忙,不到一年,阿婆就病了,再也做不了小吃,小店就改卖一些茶水饮料。
阿婆去世后,她也算有良心,当自己的亲阿婆一样料理后事,丧事办得很体面。之后,她把小店改成书屋,一个人带孩子。至于孩子的爸,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几乎所有人听后都感到不可思议,一时间,纷纷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叹气。
时常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门口,周围开满白色的花,她抱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做《如果一切重来》。人生总是充满遗憾,我们都梦想着可以把现在的一切归零,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不知道她心底的遗憾到底是什么,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又会如何选择。
她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她总是望着门前的路,好像在等什么人。
突然有一天,书屋的门没有开,她也没有坐在门前看书,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在窗台上看到一张照片,那是十年前的她,刚来台北的时候,笑得可爱迷人,像极了小屋周围盛开的白色的花。
照片背后写着几行小字:
你有没有这样期盼过一个人,似乎时间会因他而改变,似乎天地因他而颠覆。有时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庞大,庞大到令人窒息,有时四季轮回也变得无比迅速,迅速得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和身边的物。
你有没有这样期盼过某个日子,似乎一日三餐也变得有了意义,似乎日升日落也成了一道风景。因那一天遥遥无期而备受煎熬,又因那一天随时可能到来而满心欢喜。
也许我们都曾经像个迷路的傻子,等待着一个你,在那一天,从暗夜里走来,把我牵进他的怀里,闭上眼也能看见光明。
后来,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
也有人说,她没有跟什么有钱男人,而是爱上了一个台湾男人,男人去大陆打工认识的她,她怀孕后男人就不知去向,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到了台北遇到阿婆就留了下来。阿婆知道她怀孕,骂她傻,劝她把孩子拿掉,她不愿意,也不愿意回大陆,自己跑到一个地方去生了下来。当她知道阿婆身体不好时,又回到了阿婆的小店照顾阿婆。
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只是这么多年,她确实在等待着那么一个人,像阿婆等待那个大陆男人一样,她在等着那个属于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