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母亲都是不同的,而母亲的爱又总是相似。读过无数篇关于“我的母亲”的文章,有名家之作,有草莽之笔。每个人对母亲的描述都不同,可文字中作者对母亲的爱,母亲对儿女的爱,却是深入骨髓。没有一个人会将它忘却!
小学、初中、高中总有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母亲”。那时总能在文字间轻松的把母亲的一些事迹,情格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写完之后还感叹一声:“这次的作文真轻松。”
然而,今天,当我走入社会,嫁入另一家庭,成为另一孩子的母亲,当我想提笔再写写“我的母亲”时,发现,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话题。
每每提笔,却不知从何说起,怕写得肤浅了,辱没了母亲;怕稍加渲染,失了那一份纯真;怕写不出母亲的内心世界;怕写不详母亲的性格特点……
今天读了老舍先生的一篇文章:“我的母亲”。决定就算无法表达出对母亲的爱,也要写一写我的母亲。
子日:“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我的母亲刚刚过完60大寿,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悲喜交加的心情。害怕之情由然而生!
正如老舍先生所说:“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
母亲24岁和父亲结婚,嫁到了这个家。据邻居家的姑姑说,母亲年轻时是非常漂亮,脸蛋像桃花一样,皮肤白净,脸颊绯红。身材娇小玲珑,一头乌黑齐腰长发。脸上时时挂着笑,露出洁白的玉齿,非常惹人怜爱。
母亲的梳妆台上有唯一的一张彩色照片,母亲穿着衬衫,黑色包裙,高跟鞋,带着一幅墨镜,头发高高绾着,面带微笑,身材均匀,左手拉着哥哥,右手牵着我,当时我5岁左右的样子,依偎在母亲身旁。
那是母亲年轻时唯一的一张彩色照片,看得出来为了照相母亲是特意打扮了一翻的。当时母亲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年纪已到中年,可那一份风韵和气质是完全不输豪门贵妇的!
母亲年经时是公认的美人儿,大家都说父亲不知道用了多少花言巧语才把母亲骗来的。
所幸那时已经是自由恋爱了,要不然母亲是断然不会嫁给父亲的。老社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而当时母亲娘家条件不错。
可父亲家,兄弟五人,爸爸年纪最小,伯伯们都已结婚分家。爷爷奶奶理所应当的分给爸爸照顾,爷爷留下的一间老屋就成了父母的新房了。
老屋里没有一间不漏雨的屋子,下雨天只恨盆盆碗碗的不够用,床帐棉被总是要打湿一部分的。
母亲那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都说男主外,女主内,而那个年代的女主内就没那么轻松了,忙完外面的农活回家,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母亲张罗,孝敬老人,养儿育女。
家庭中女主人的姿态地位于母亲是遥不可及的,女主人份内,份外的事,都得摊到她身上。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想过,她那瘦弱的肩膀能扛得动100多斤的东西,只是肩上已布满老茧,已变成不会脱落的厚厚的硬块。
那脸上雪白圆润的肌肤,已被太阳晒得黝黑,这两年还长满皱纹;那双手,骨节变得粗大,皮肤粗糙,掌上都是茧。
爷爷奶奶属于旧地主家庭没落下来的,虽然穷困了,但奶奶那一份地主奶奶的姿态一点没有变。奶奶对妈妈是百般刁难,万般不如意。
奶奶是出了名的爆脾气,不讲理,村里人遇见她都会躲远点,生怕沾惹了她,白白挨骂。
可村里人可以躲,母亲是万万躲不掉的。有时无原无故被骂,觉得委屈了,就躲着悄悄流泪,生怕被儿女看见。
有一次奶奶和母亲争吵,气不过,丢下一句:“我去打工,不回来了。”可把奶奶吓坏了,老泪纵横的去村头小学找我,哭到话都说不出来:“你,你妈打工去了,快,快去,快去把你妈追回来!”
小女儿对母亲最是依赖的,奶奶的话把只有8岁的我也吓得只知道哭,悲伤的想着:“我是不是以后就没有妈妈了,我是没妈妈的孩子了!”
幸好,母亲只是吓吓奶奶;幸好母亲心软,舍不得丢下她的三个孩子,要不然,我无法想像:没有母亲陪伴的童年,会是多久的孤独,会默默的流多少眼泪,会住着多少黑暗的魔鬼!
奶奶骂归骂,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偶然听她和邻居奶奶唠嗑,说:“我这五个儿媳妇,只有木英(母亲小名)靠得住。最知道孝敬我!”
从奶奶对母亲百般不满,却不愿意去和其它四个儿子住,就可以看得出,其实奶奶对母亲也是依赖的!
村里妯娌之间吵得天翻地覆,是家常便饭。为老人留下的几亩簿田分配不公,为几个破盆破碗,为孩子间的打闹,理由层出不穷。
亲人之间理应相互帮扶,可妯娌之间矛盾却像千古遗留下来的问题一样,到哪都有,无法解决。古语有云:“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在我家,便好得多了。母亲性情宽厚,不喜计较。她的口头禅是:“吃亏是福。”哪个伯母贪小便宜,看上母亲某样东西,母亲就索性把这东西送给她。伯母觉得不好意思,会回赠一点小东西。一来二去,妯娌关系就变好了!
每每家里做几个粑粑,有点什么好菜,母亲都会每家拿一点。伯母和伯母之间有小摩擦时,母亲都会积极的从中调解,不管多大的问题,母亲总能说出很多道理,让她们心服口服,直到她们握手言和方肯罢休。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三伯母这几年和家里哪一位妯娌关系都不好。所以母亲也懒得理她了。可见,母亲并非只是一味的忍让。
对于亲朋好友,母亲是能帮就多帮。对于陌生人甚至是乞丐母亲也能算得上尽心尽力了。“助人为乐”四个字,虽简单的四字,要深刻的理解它,却难。母亲让我深深的理解了这几个字!
记得有一次,爷爷奶奶已过世,爸爸外出不在家,哥哥们上学住校。只有母亲和我在家,天寒地冻的夜晚,一个穿着破烂,浑身发臭的乞丐乞讨到我家,问母亲要些冷饭充饥。
母亲立即生火把饭和汤热了,还切了几片自己舍不得吃的肉放在碗里,端到门口给乞丐吃!乞丐是千恩万谢,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之前他已经乞讨过很多家了,大家都只是害怕他,赶他走。
恰逢这贫穷年代,家家都不宽裕。他已经习惯饱一餐饿一餐的日子。
乞丐吃完后又央求好心的母亲让他在我家屋檐下睡一晚,天空中飘着雪,他实在没地方可去。母亲既不忍心赶走他,又担心他会伤害母亲和我。
矛盾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被善良击败。
把衣柜里干净的绵被抱了两床给他,自己进屋后把门窗全部反锁好,还仔细的检查了三遍。乞丐盖着暖和的被子呼呼大睡,可怜母亲抱着我,悄悄的躲在门边一夜未眠。
母亲的文化水平不高,再加上贫困的境地,繁忙的生活。对子女的教育,是没有个章程的。
受母亲的影响,我和两个哥哥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有这样一位母亲,注定不会成为危害社会的人物。好妈妈胜过好老师,我们从母亲身上学会善良,尊重他人,学会自爱并爱人。
母亲交会我们做人的道理,尽管她对此一字未提。却都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的性格形成,决定着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母亲虽不懂教育,然而对孩子们的功课学业是非常重视,一点都不马虎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母亲的殷切期望。她不愿我们再吃她吃过的苦,走她走过的路,她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去,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有时候我觉得母亲把读书看得太重了!
其它方面我和两个哥哥们都很让她骄傲,可读书,却总是不尽人意。用哥哥的借口:“我们家就没有读书的基因!看堂哥堂姐们,有哪一个是读得书的?”
大哥读到中专,二哥初中毕业,我因晚生几年,赶上了好时代,勉强读了个大专。大哥现在打工,二哥在家务农,我上着一份工资勉强够活不挨饿的班。这可能也是母亲一生的遗憾吧,没能盼到儿女过“有出息”的生活。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每每看到母亲那衰老的容颜,日渐佝偻的身体,就觉得非常对不起母亲。让她失望了!
时光一年一年,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当我不再期盼自己的生日时,也明白母亲在一年年变老。
自己为母亲所做的是远远不够的,虽然她并不需要我为她做什么,而我能做的又太少!
想为她买些好东西,想带她走去旅游,经济能力却总是无法满足;想多陪陪她,时间却总是不够,不是上班就是要带孩子。
在繁忙的生活中,心里充满了焦虑,害怕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悲哀;害怕对母亲的爱还来不及诉说;害怕没了那一份依赖。
无法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尽孝,便只能从其它方面尽尽孝心了!
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母渐年迈,只能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加强煅炼,尽量不让母亲担忧。
《弟子规》中说:“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母亲一生善良,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我便时刻注重自己的德行,力所能及的献一份爱心,给一份帮助,不做出伤害他人,危害社会的事。不让母亲蒙羞,不让别人指责:“养女不教母之过”,“她的女儿如何如何的不是。”
都说从女儿身上可以看到母亲的影子,我只能尽力做好自已,不辱没了母亲的影子!我只能这样孝敬母亲,这样表达对母亲那无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