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
如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樾公子拿把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如果,有一天,我这把钥匙丢了,会怎样?”樾公子这么问过。静姑娘的回答,也未让他失望。
“跟着你,我换把锁。”
静姑娘的柔情,每一次,都是轻而易举将他融化;樾公子说,他愿意做一滴水,在她最动情的时刻,化作一滴水,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樾公子是深山的游客
边走边爱
四海为家
生性多情
而静姑娘,则是集市的养猫者
不看路人
不换情郎。
静姑娘说过,她陪樾公子走完了这一段路,她会变成他路过的路,从此人山人海,不再归来。
静姑娘,如此自知。
樾公子焉能不知。
只不过,在鲜花绽放,芳菲漫天的时刻,有谁会过多地、去思考凋零的那天?
不能否认,我喜欢静姑娘。
总之,比起坐在竖着丑陋荧光灯的酒吧里,心灵贫穷的女人,如静姑娘这般,把便宜的鲜花,大把插在花瓶里欣赏的女子,才是能够走进我心里的人。
十年前,温婉就是这样的人。
恋爱时,温婉的灵气,就如那年、那日、那个黄昏,她站在佛塔下,满身的光芒。
招我,牵我。
如今,爱到最后,不痛不痒。
“你信命吗?”
如此问题,我问过温婉,亦问过静姑娘。
年少时,母亲找人给我算过命。老先生掐着山羊胡,告诉母亲,“此子眉间有伤,注定一生离别苦。”
母亲不言,而我,则不信。
十年前,我入川,才知道,我愿意混迹在,那么遥远的南方。那里的雨,不过一朵玫瑰半开;它的雾气顾自微笑,白色笑声在风中。它的黑暗,它的光亮,美丽都一样。
我愿独自在南方。
别了故乡。
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为活着找个理由,只为更好地活着。
命若琴弦,张弛不由人。
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我相信命的安排。因为,来到此、留在此,不是命,只是我的一个选择。
五年前,母亲恶疾,朝不保夕。
那年,我可以坐着火车,一天一夜,跑了一千二百里,只为给父亲求一道灵符。
若在那之前,我会觉得多么荒唐。然而,人生就是这样滑稽,充斥着可笑。
读《三国》,读至关云长刮骨疗伤处,相信没有哪个读者,会有腕骨之痛。
有些事,没有经历,就永远是传说。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在柳城,静姑娘的出现,我觉得,也是前世的安排。若不相欠,怎能相遇。
究竟是,樾公子欠她,还是静姑娘欠他。
终究是,未可知。
我是一个悲观的人,即便是,我与静姑娘最美的时光里,我总会不合时宜地想到灰暗。
我与她,这相遇,终究会是短暂的相遇,巧合和空虚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要比一生中其他年龄时更大,这种相遇没有未来,如同在夜里的一列火车。
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我可以锁住笔,为什么却锁不住爱与忧伤。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可能是,走得最急的。
都是最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