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你今天怎么坐起车子来了?”在下班的通勤车上,顾凡问小西道。
“你知道这些天我都是一直坐传武新买的私家车的,可是今天他突然辞工了。唉,以后蹭不了车咯!”小西有些无奈地说。
顾凡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传武这次来公司差不多干了快两个月了,这小子做事很灵光,对人也是客客气气的。他这次自是怀了一腔热情的,好歹和老婆岫秀好不容易又到了同一家公司,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却不料这么快又要辞工。如今招工难,路人皆知,公司里多半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员工,缺少活力与新陈代谢,像传武这样年轻的员工可谓是稀缺资源。
传武的事情顾凡之前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早些年岫秀来公司上班的时候,传武也来了,跟着一位姓程的师傅学习维修自动化阀门。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传武离开了公司,辗转去了别的几家单位。他在一家商砼里干过,后来又去了一家轮胎厂干维修。这次重回公司,他原打算在机修里干老本行,可公司原就嫌机修工多了,他只能去学习搞操作。操作工必须上夜班,对于没熬过夜的传武来说,这份新的工作他有些吃不消。
晚上在公司值班的时候,顾凡遇到了岫秀,和她聊起了传武辞工的事情。顾凡问,“你家传武这次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要走了呢?”
岫秀说,“我也想让他留下来呀,他感到这次受了委屈,我也不能说什么了,如果我执意阻拦他,说不定以后每天会跟我吵架,也只能由他去了。”
“他这一两个月其实干得不错,他干机修的活儿也不比一般人差,这么久了,实在是公司的一大损失呢!”顾凡有些惋惜地说。
“能干活又能怎么样?就说传武这一个多月来多干的是机修的技术活,什么脏活累活领导总是想到他,可是发起工资来却仍只拿操作工工资。我家男人又不是傻子,出门在外打工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付出了劳动却得不到相应的报酬,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您说一天90块钱,这说得过去吗?找领导沟通,让工资再加点。领导说,‘你自己说你一天能值多少钱?’人有脸,树有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能说什么呢?
再说了,上夜班也确实挺熬人的,他以前从来没上过夜班,特别是倒班那天24小时连轴转,一个班上下来,人像生了场大病,睡一整天,觉都补不回来,就像我这两年上两班倒,感觉人都老了一截,为挣几个钱,拿命来拼,也是太不值当了。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待遇到位的话,传武也不会走。赶巧前些天轮胎厂的领导又给他打来电话,希望他回去工作,待遇从优。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两相权衡,他决定就又回去了。我能阻拦他吗?公司目前这处境,三天两头停产,而且工资兑现也不及时,对人确实没什么吸引力,在这儿的人也是混一天算一天了!”
顾凡听了不由连连点头,他认为岫秀的话不无道理,传武这次离开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看样子,公司是得有些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