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来一年秋风起,秋雨凉的绚烂秋季。收拾整理换季衣裳,所有东西也重新归类存放,偶然间翻到二十二年前的日记本,看到二十多年前写的两篇文章。原来我也曾经喜欢“伤春悲秋”,也有过青春迷茫。
牧童·耕牛·我
昨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剪不断,理还乱”。心灵上的桎梏,谁能解脱。书,一页页翻过。奈何,心不在焉。有个声音说:出去走走吧!
掩卷而起。离开自困的空间,投身大自然的怀抱。
莹莹然融融然的是绛珠草的眼泪么?春雨呵,你能帮我洗除心灵上的尘垢吗?村边的柳树已抽芽,在淡蓝的微风里摆动。柳呵,想不到你也为我添上点点忧。
茫然中来到儿时玩耍的山巅。山是寂静的,柔和的,新鲜凉润的空气充塞住我的每一个细胞。才发现,不知何时,广袤大地已写满绿色的诗行。山巅上的牛无忧无虑地吃着草,小牛在欢快地追逐嬉戏。耳边传来欢快的笑声,是牧童。循声望去,眼前一亮,牧童们头上,脖子上戴着用树藤、野花、山稔子花编织的花环。“一群小天使”,心中这样认为,脸上有了笑意。
“哞哞”几声母牛的呼唤,小牛飞快地从我身边跑过。牛妈妈温和地为她的宝贝添毛,亲切地吻着她。小牛安静地接受母亲的爱抚和教诲,若有所思,不再乱蹦乱跳了。
哦!一幅多么动人的私语图啊!添犊之情让我震撼。我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清新自然的亮色,我和长辈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也悄然消逝了。
四月天的清凉晓色带给我几多惆怅,几多愁闷,几多收获。站在山巅上,抬眼向远方望去,终于发现天地原来是如此广阔无垠。
雨霖铃
好友萱回来了。在这落叶纷飞的清秋时节。
匆匆赶回。见到秋水为神玉为骨的你,我们一起散步聊天。不觉中我们来到村后的老枫树下,我们聊文章,谈抱负,互诉心声。谈话进行得如平稳的小溪,涓涓细流,永远不休不止。身边的落叶飘然而下,触动你的那根弦。你吟起了我俩最喜欢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难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
听着你的吟诵,我的思绪飞到了前些日子母亲给我讲邻居张阿婆的事来。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整整50年,他终于回来了!
她盼到了,她终于盼到了。整整50年的思念与祈祷,她终于盼到了。
当一对经历了半个世纪之久的夫妻重逢在家乡的那片香蕉林时,不觉老泪纵横。50年前的清秋,她眼看着他被国民党军抓去,抱着满月的儿子,只能“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他一去就是50年,音讯全无,生死未卜。她日盼夜盼,每朝挽镜自照,只见白发,已不见昔日风华。
“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50年后的清秋,他回来了。离开自称是“自由中国”的台湾,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
一片落叶飘落在我肩上,惊醒我的回忆。萱的吟诵不知何时停了,捡回那根飘远的思弦 转头向萱望去。她也正看着我,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我们继续聊着,有些话不知说了多少次,有些话我们去年已谈过,有些话我们明年还会说。
树叶在潇潇秋风中离开树丫,飘然落地,那么洒脱、宁静、稳妥,丝毫没有一丝牵挂。诗人为什么总抱怨秋天的落叶或说伤悲呢?而我却欣赏落叶那种无牵无绊的洒脱。在我眼中,落叶是一种舍弃,它在春天生长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这种舍弃——一种晚年的舍弃,一种落叶归根的情怀。
翻着日记本,看着写过的青春故事,原来我对文字的热爱不曾远去。真正热爱与喜欢的东西会在不经意间渐渐明朗清晰。
也许生活的苟且会让你暂时忘了诗和远方,但文字输出的美好记忆会让你重拾勇气,继续书写生活的美丽,感受文学的魅力,感受文字带来的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