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家,发现邻村搞旅游业把一个之前的磨坊重新装修成了咖啡厅,名字也新老结合,叫“磨坊咖啡”,在磨坊外面种了一些爬山虎,秋天开始泛黄泛红的爬山虎,和磨坊的石墙结合起来,竟别有一番风味。以后里面装修会像城市里的咖啡厅一样,但是没想到竟然完全保留了当时磨坊留下来的墙,只是稍微加了一些装饰,摆了一些桌椅,竟从没觉得我们从小住到大的石头房竟然可以这么美。
小时候,每个村都有一个磨坊,这个磨坊,并不是磨坊主用来加工米面往外卖的,而仅仅是给村里提供一个磨米面的地方,而又介于山地里低微的产量,磨坊一般一周只会开一到两次,一般到了磨坊该开门的时候,磨坊主如果看到磨坊门口没有人等着,这一次便也作罢,所以经常到了开磨的日子,一般母亲会先让我跑去看看磨坊开了门没有,如果开着,才会背着或谷子或玉米去磨坊,因为从小胆怯,见了磨坊开了门,却不敢告诉磨坊主先不要关,只能飞速跑回家家告诉母亲开着,还不敢告诉母亲我没跟磨坊主打过招呼,所以看见母亲“慢慢”的干完手里的活,“慢慢”的准备要磨的东西,心里就发慌,生怕等在去的时候磨坊关门了,而被母亲责备。后来偶尔也被责备过,却依旧没有学会张口跟人说话的习惯,只是学会了快速跑回去通知母亲,在快速返回去站在磨坊门口,等着磨坊主准备关门走的时候看到了我,问我是不是一会儿要磨东西,才点点说是的。
那时候也是愿意跟母亲去磨坊的,记忆中磨坊有三到四台机子,那时候与我而言,磨坊的机子已经是我所能见的真正的、大型的器械了,当机子一响的时候,感觉连地都在跟着颤抖,感觉自己踩在海绵上一样,机子轰隆轰隆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磨坊,最喜欢看的是在轰隆轰隆声里母亲和磨坊主大声的谈论,每个人都在扯着嗓子说,但是另一个人似乎总也听不清,或者他们彼此听清楚了,而我基本上一句也听不到,只是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和机子的轰隆声搅在一起,甚是好玩,我也会专挑机子开着的时候问母亲一些问题,感觉那时候说话,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磨坊里一般都有个称,一般磨之前和磨之后都要上一次秤,用来证明磨坊主没有在磨的过程做手脚,费用自然也是要根据东西的重量结算的,那时候家里自然也不会是有电子秤的,所以每次都是趁着磨东西的时候称一下体重,称是使用秤砣的那种,小时候看到大人每次称体重都要用那个大的秤砣(50kg),就格外羡慕,想着自己啥时候也能用得上呀,直到上了初中,真正用的上的时候,却在也不想用了,女生对于体重真的是格外的敏感呀。
磨坊门口的有一口像小型池塘一样的“机井”,大小还没有我家的井大,母亲告诉我说里面的水都是地下水,那时候不懂啥是地下水,只是感觉好厉害的一样,小时候喜欢去机井里抓一种类似“水黾”的生物,感觉机井于我而言,就只是长了“水黾”的池塘,连里面的水都不敢喝,毕竟对于我们这些一直喝雨水的人,根本不知道“地下水”是不是有毒。后来长大后才知道,何为地下水,也好奇为何村子里会修建这么小的一个、只供几家人使用的机井,后来感觉应该也类似于一个面子工程,至少我们村有机井。
这次回家,也并没有来得及去磨坊看看,不知道磨坊门口的石头,是不是还如小时候一样被磨的锃亮,不知道磨坊的机子,是不是还如曾经一样运转,而关于它们的记录,我想都记录下来,等到我们有了下一代,我会告诉他们,我有这样的童年,与你的不一样,但是也同样快乐的童年。如果有机会,在带他回到村子里,去磨坊在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