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四月初三,蜀中唐门被一夜屠尽。
据称只有唐初年一人逃过一劫。
当日乃唐门家主七十大寿,因此唐家所有人都回来为家主贺寿,唯有唐初年被长生教掌教请去,因而才留得性命。
惊变乍起时,江湖上各方势力纷纷约束门下弟子,生怕在情况不明时惹祸上身,偏偏长生教和杀心剑门第一时间抢占了唐门遗留的势力,于是江湖上有流言传播,说是唐门正是被长生教和杀心剑门所灭,而侥幸没死的唐初年便是唐门内奸。
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流言只是流言,而活下来的唐初年接管了一部分唐门势力,倒也是风光无限。
不过,偌大一个唐门,仅仅是家族嫡系就有几百人,难道除了唐初年一人以外就真的没有其他人活下来吗?
1、
斩龙崖上砺剑山庄。
早晚缥缈的雾气使得山庄若隐若现,阳光照耀之时才让山庄露出巍峨雄壮的身姿。
砺剑山庄乃江湖一门派,据说是没有庄主,凡事由各堂堂主自决或商议决定。山庄说不清是正是邪,总体来说他们秉承正道,但庄内也有人与魔教过从甚密,并且三个月以前山庄还与正道各派大打出手,可两个月以前他们又联合正道各派阻挡魔教追杀。
近日来,砺剑山庄没有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他们大多人在山庄内休养生息。
山庄内,邀月湖边,一群人闲散的聚在一起,三言两语的不知在聊着什么。
“大病未愈便下湖潜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齐天来的最晚,他来以后只看见那个叫做唐毅的人在湖水中潜来潜去,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而齐天所说的有病当然是怀疑对方脑子有病。
不被江湖中人所知的是,唐毅便是唐门被灭的另外一个活口,而唐初年便是唐毅的二叔。唐毅逃到砺剑山庄以后,被送到冰心堂救治,而据唐毅所说,这次的江湖传言一点也不假,长生教、杀心剑门以及他二叔唐初年正是这次唐门被灭的罪魁祸首。
幻三就在齐天身旁,他脸上的表情玩味而难以捉摸,此时只听他啧啧叹道:“肯定是有病,不仅身体有病,脑子里也有病,估计连带着把我们炎清也给传染了,哈哈哈哈。”
“堂主你笑什么?”齐天觉得幻三说的或许是对的,但唐门的毒有这么强的传染性吗,甚至连丁姐姐都被传染到了,那岂不是很危险。可若是真的危险,堂主又为何会笑呢?以齐天对幻三的了解,当堂主这样笑时,肯定是没什么危险才对。
“不是的,齐天,”盗圣安鼠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这时对齐天解释道:“是丁姐姐的簪子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所以唐毅才会下湖去替丁姐姐寻找。”
齐天恍然,继而又疑惑起来,簪子是那么容易掉的吗?而且还掉进湖里?
这时安鼠却也嗤嗤笑了起来:“不过堂主说丁姐姐也被传染了倒是真的,呵呵呵呵呵。”
安鼠捂着嘴偷笑不已,闹的齐天更加不明所以。
“唉···”
旁边传来一声感慨,原来是曹大贵掩卷叹气,摇头自言自语道:“炎清怎么会被这个小子给骗了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伊泽皱眉不语。他作为丁炎清的师兄,但事实上他对这个师妹却也谈不上多么了解,只以为师妹厌倦了江湖厮杀而半归隐于山庄,却也从来没关心过师妹的感情世界。
“堂主,我们也不管管吗?要不要去帮忙啊”齐天决定既然搞不明白,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如果是丁姐姐的簪子掉了,其实他们也是可以去帮忙寻找的嘛。
谁知幻三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帮什么忙啊,这是病人与大夫之间的事,我们是管不了的。”
太阳钻出云层,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唐毅在湖水中搅起水花,水花在阳光下光彩熠熠。
而在湖的对面,丁炎清静静的站在湖边,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的身影美丽却又有一种虚幻的色彩。
在她藏在背后的手里,一支簪子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
2、
最终簪子仍是没找见,而且唐毅浑身湿淋淋的,不停的打着喷嚏,或许还有再次发烧的可能。
简一在庭院中熬着药,一把小扇子被她拿在手里,时不时的往火炉中扇两下,但她更时不时的回头向屋内看去,似乎那里面有她更感兴趣的东西。
堂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味和药的味道,丁炎清细心的重新替唐毅上着药。
这个时候,唐毅也不打喷嚏了。他安静的坐在椅子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个女子有时候性情暴烈,不容易服输,但作为医生,她又有着细腻的心思和独有的温柔。
也或许是遭逢大难,总之唐毅总是喜欢拿丁炎清来打趣逗乐。
从唐毅醒过来的第二天,他就见天的与丁炎清聊天开玩笑,而且有时候开的玩笑竟然一点也不矜持委婉。
“丁大夫,你救我一命,看来等我好了以后只能以身相许来报答了。”
“放心吧,你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只要你动用内力就会余毒攻心,吐血而死。”
“也就是说想要活下去,我只能当个普通人了?可是这样的我炎清你也不嫌弃,我真的只有以身相许了。”
丁炎清曾仔细的检查过,所以她确信唐毅的脑子是没有问题的,但没病的脑袋却总是和她说些无稽的话,丁炎清很怀疑唐毅的脑子是不是原本就有病。
不然的话作为病人还不把大夫当回事,难道不怕大夫偷偷给他下点药吗?
“哎呀,炎清,我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感觉浑身虚浮无力。可是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不能让人守寡啊。”
丁炎清皱眉,她不过是多加了一味药,以为让唐毅吃点苦头,他就会有所收敛,但竟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炎清,你如此风姿绰约,明眸动人,为什么没人追求你呢?是不是知道有我,所以你一直在等我。”
“炎清,你如此温婉美丽,正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上药时稍微重了一点按压在伤口上,痛得唐毅大喊大叫,但他仍然死性不改:“炎清,你如此暴力我就放心了,肯定没人能欺负到你。”
等到唐毅能下地走动时,他更时不时去采些野花,扎成一束送给丁炎清,即使丁炎清不收,他也帮她放到花瓶里。
他还向她请教药草的知识,把她拉出去说是让她帮忙认认药材,然后就和她在山路上慢慢走着,看看那云起云落,看那晚霞漫天,还假装走不动路,拖到晚上看那星光灿烂、明月皎皎。
丁炎清从没说过她喜欢唐毅了,也从没接受过唐毅的喜欢,但她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干嘛一直看着我?”丁炎清瞥了唐毅一眼,轻声说道。
“因为你好看啊,”唐毅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时间屋内没了声音,片刻后,丁炎清头也没抬,静静说道:“听说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是不是把我当做她了?”
唐毅脸上淡淡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有些事他从来没忘,有些仇他一定会报。
堂外有微风,但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感觉窒息。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如此对我。”丁炎清没有问,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她知道即使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唐毅也没回答,他闭上了眼睛,不敢睁眼看这世界。
时间在上药中慢慢流逝,当药上好后,丁炎清去了内堂。等她出来时,她将一个盒子放在了唐毅身边的桌子上。
“这是你问我要的药,这里面一共有三颗,当你动用过内力后在一刻钟内服下,可保你两次不死,但第三次过后,你必死无疑。”丁炎清说完停了片刻,唐毅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于是丁炎清默默的离开了。
偌大的堂屋内,淡淡的草药香中,只有唐毅一个人坐在那里,坐了许久。他的手紧紧的抓在扶手上,手掌上青筋毕露。
3、
五月初四,端午的前一天,唐初年被发现死在家里。
唐初年的死状凄惨,乃是中毒而死,并且在死之前受过残忍的折磨,不仅眼睛被挖掉一只,鼻子被削掉,十根手指也被生生折断,身上各种伤痕更是不计其数。
显然下手之人对唐初年恨意难消。
此外,那人并没有在唐宅大开杀戒,但除了唐初年以外仍然还有十几个人死在那里,事后调查发现当时在场的只有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活下来那人说出来一个重要的情报,记得那个杀手在折磨唐初年的时候曾说过,他自己因为中了无法清除的毒,所以不敢动用内力,即使靠着药物也只能动用内力两次,而且第二次过后必死无疑。但那个杀手也说,灭门之仇他一定要报。
由此,下手之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而且就在唐初年死的那间房子的墙壁上,有几个用鲜血明明白白的写着的血字也是证据。
“叛我唐门,百死罪难赎
五月初八,再杀周寒舟”
显然,正如江湖流言所猜测的一样,唐初年正是唐门的叛徒,而唐门也不是只有唐初年一人活了下来,还是有漏网之鱼。而长生教与杀心剑门肯定便是屠灭唐门的凶手,但奇怪的是,那人为何要写明时间,难道他真的那么自信能杀死周寒舟?怎么说周寒舟也是一派掌门,在有准备的前提下哪会那么轻易被杀死。而且为什么那人先杀周寒舟,却不动杀心剑门呢?如果那人所说确是事实,他真的只能出手两次但在杀唐初年时他肯定已经用掉一次机会,那么难道是他不准备对杀心剑门动手?
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江湖中人猜测不到,但他们都等着在看这场较量哪边会胜出。
五月初八那天,杀心剑门掌门杀千雪秘密来到长生教。大家都是聪明人,与其等到被对手一一找上门来,不如再合作一次,联手将对手干掉,以绝后患。
“杀兄大义,果然没有辜负小弟的一番信任。”周寒舟笑容满面,不仅自称小弟,还对杀千雪一再恭维不休。
“哪里哪里,我若不来,周兄一怒之下将我出卖,我再向谁说苦去?况且据说那个杀手只剩下一条命了却不动我杀心剑门,周兄难免会怀疑我跟杀手私下达成了某种交易,我若不来怎么向周兄证明我的清白呢?周兄说是也不是?”杀千雪同样眯眼笑道,恭敬的姿态也是做的十足。
周寒舟闻言大笑:“杀兄说哪里话,你若不来又怎知我不会与杀手达成某种交易呢?哈哈哈,杀兄请。”
是夜,周寒舟和杀千雪坐于湖心凉亭中,周围再无他人,至少表面上没有。他们不能躲在密室中,必须留给杀手看似可趁的机会,而湖心凉亭中视野开阔,在他们有所警戒之下很难被无声无息的偷袭,也不易被烟雾毒瘴所迷。
丑时初刻,唐毅跃过围墙便出现在周寒舟和杀千雪的视线中。唐毅根本没办法偷偷潜入到两人身边,但他还是来了,所幸便堂堂正正的出现。
一出现唐毅便向凉亭奔去,来到近前,抖手扔出三枚烟雾弹,然后立刻取下背上的长匣。长匣几乎有他大半个人高,宽度也与他相仿。唐毅将长匣立在身前,按下机关立刻有各种暗器激射而出。
烟雾遮挡了视线,暗器如瀑如雨打向凉亭,看起来倒也声势浩大,只不过烟雾很快被晚风吹散,而暗器也终究是没起到突袭的效果。
两个身影一左一右跃出,唐毅丢下长匣,持剑迎上。
湖心凉亭中,三个身影闪转腾挪,招招致命,剑剑是要害。你来我往之下,唐毅终究不敌,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时,更被一掌打中胸口,打得他飞跌出去,在空中便吐血不止。
喘息片刻,唐毅无奈转身便走,几下起落身形便消失在夜色中。
“杀兄为何不追?”周寒舟手中的剑不曾放下。
“何必追他,他深受重伤反正也逃不掉,而且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吗?”杀千雪转身和周寒舟面面相对,杀气未曾收敛。
“哦,看来我请杀兄来助我御敌,杀兄始终是耿耿于怀,小弟还以为杀兄心怀大义。”周寒舟叹息,却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周兄是聪明人,而我向来不喜欢受人威胁,那人只剩一条命,而他最后找上的人是你,本来已经没有我的事,但你偏偏要威胁我把我喊来,不过这样也好,正好两个威胁都在今晚一并除掉。”杀千雪话说的明白,说完后更直接提剑向周寒舟攻去。
周寒舟持剑抵挡,嘴里仍说道:“那人留下活口来说出他只剩两条命这种事,你怎会信?如果不是看我手臂受了伤,你也下不了决心痛下杀手吧?”
“我刚才已经说过你的确是聪明人,不过聪明人通常活不久。”杀千雪的剑攻的更急。
杀千雪的剑法凌厉,周寒舟的剑法倒也飘逸,但飘逸之中也显露出力量不足的破绽。致命的失误很快出现,杀千雪一剑妄图劈了周寒舟,本来应该是这样,但力量不足的周寒舟立刻暴起反击,根本不像是手臂受伤的样子。
一剑封喉。
杀千雪死于剑下。
夜色更沉,有个身影从湖边长廊中走过来,那是去而复返的唐毅。
“周教主好心计,假装受伤示敌以弱,杀千雪死的不冤。”唐毅慢慢走来,对于这个结果正是他想看到的。
周寒舟微微皱眉,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回来,那也就意味着对方受伤吐血可能也是装的。周寒舟不由赞叹道:“你更是好心计,故意留下日期并且指定了要杀的对象,就是为了将我和杀兄一起引出来,同时让我和杀兄心生嫌隙,你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莫非你所说的只剩两条命的话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因为还有一条命我要留给别人,”话未说完,唐毅忽的咳嗽起来,看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过了服药的时效他也会死。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寒舟竟然也没有趁机抢攻。
周寒舟也担心唐毅是否是故意示弱,但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想的太多,那么他说不定已经赢了。但周寒舟不攻过来,唐毅等喘息稍定后便持剑攻了过去。
最后,周寒舟死于唐门暗器之下。
一蓬寒光从长匣内射出,周寒舟反应不急,用尽全力抵挡之下也抵挡不完,从而浑身插满暗器而死。
周寒舟到死才想到,原本那方长匣根本就没有用尽机关,而对方之所以一开始就射出漫天暗器,不过是要造成一个假象,让他们下意识以为那方长匣已经没有威胁。
但连周寒舟也不知道的是,那些烟雾也不仅仅是遮挡视线的作用,里面还掺杂有迷药,有迷惑心智的作用,尽管在闭气之下那种作用很微弱,但哪怕能增加一点点成功的几率,唐毅都统统使出来。
唐毅处处心机,从一开始指定日期和要杀的对象,到烟雾迷智、吐血败走,长匣机关,为的就是让周寒舟和杀千雪反目成仇,从而让他渔翁得利。原本如果只是要报仇的话,他有三条命可用同时正好有三个仇人,唐毅原本可以选择更加保险的方式,但他处心积虑的冒险是因为,正如他之前所说,还有一条命他要为一个人留着。
那晚,月光惨淡,湖心小亭中满地狼藉,周寒舟和杀千雪的尸体被剁成几十块,脑袋更被扔进湖里被鱼啃噬的面目全非。
亭柱上凶手用血字留了话:
“灭我唐门,长生教、杀心剑门不容于世。”
五月初九,长生掌教、杀心掌门尽皆毙命的消息不胫而走。长生教伙同杀心剑门屠灭唐门的事也跟着败露,两派遭到江湖各门派的围追堵截,就连魔教也跑来谴责两派杀孽太重,虽然实则是要抢占两派的地盘和势力。
从此,江湖中再无长生教与杀心剑门,更无蜀中唐门。
4、
这一日晚间,明月当空照。
砺剑山庄里有烟花满天。
齐天、安鼠、蒙蛙、简一等年纪轻的都在忙着放烟花,而丁炎清站在湖边,不知心中是否想起了一个人。
曹大贵将一方玉匣交给丁炎清,玉匣里放着的是一株‘离落花’。‘离落花’生长于绝境险地,而且花的周围必有猛兽守护,因此即使是武功高强之辈也很难采摘得到,而这种花也是一种治病圣药,只是不被常人所知。
丁炎清曾偶然提起过想要一株,当时唐毅立即向她保证一定会为她寻来一株。
但现在‘离落花’有了,人却不在了。
“唐毅托我们为你放一次烟花,并将这株‘离落花’交给你,他还说他报仇只用了两条命,最后一条命他留给了你。”曹大贵轻声说道。
“那么,为了采得‘离落花’,他是死了吗?”丁炎清打开玉盒,看着里面的花,她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悲伤还是高兴。
曹大贵无法回答,他默默走到一边,只剩下丁炎清对月无言。
“丁姐姐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齐天对某些事还处于懵懂的阶段,平常他都会向堂主询问,但今次幻三却不在,所以他虚心向安鼠请教道。
但安鼠又哪是能看透的年纪,她歪着头想着该怎么来回答,这时丁炎清回过头来,对着他们所有人喊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放烟花,谢谢你们送我最想要的‘离落花’。”
众人沉默,丁炎清走过来笑着说道:“我也要放烟花,给我一个。”
安鼠眼睛一亮,立即小声对齐天说道:“丁姐姐肯定是在高兴。”
但他们都没看见丁炎清低头时泛红的眼眶。
曹大贵和讷言两人站在旁边,此时曹大贵不由感慨道:“用五种圣药做了三颗救命的药,换来这夜空的烟花和一株‘离落花’,不知值也不值?”
山庄对面的山顶上,树林掩映之中,有两个人并肩看向山庄方向。
在那么远的地方,除了能看到夜空中的烟花外,又哪里能看见任何人影,但两个人就是在山顶上站了很久。
直到月影倾斜。
“幻三兄,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唐毅拱手告别。
“真的不亲自去告别,其实你让炎清好好给你瞧瞧病,说不定能拖延个十年八年的,”幻三转身,说着挽留的话,只是挽留的话听起来也不怎么中听。
“不了,我不想死在她面前,”唐毅再次拱手致谢,继而转身向山下行去。
幻三又在山顶独自站了许久,后来他忽然摇了摇头,喃喃道:“这小子,他也没说他是不是用掉了第三颗药啊,不会我们都被他骗了吧。”
那一天,砺剑山庄的烟花放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