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刚停,蝉鸣骤起,好像约好似的。有人说:蝉鸣是夏天的背景,如果没有蝉鸣,夏天还叫什么夏天呢!而大同的夏天却是没有蝉的,更不会听到蝉鸣,大同的夏天是宁静的,也是短暂的,比蝉的一生还短暂。
当来到天津的第一个夏天,听到此起彼伏的蝉鸣,陌生又亲切,这种声音有25年没有听到了。
蝉,是童年的印记。我们把蝉叫知了,幼虫叫知了牛。知了生活在树上,我们很难捉住,而知了牛在地下以吸食树根的汁液为生,羽化时,就会在黄昏或夜间钻出土表。夏天的傍晚,我们五六个孩子会聚集在一片小树林里,个个低着头,开始地毯式搜索知了牛。
据说,知了牛通常会在土中待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如3年、5年,还会有17年的,这些数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质数。这是因为质数的因数很少,在钻出泥土时可以防止和别的蝉类一起钻出,争夺领土、食物。但知了牛没想到的是,有时却难以逃脱人类这个大天敌。
那时,我们都有一双慧眼,总能在光秃秃的地上分辨出哪个是知了牛的洞穴。有时知了牛几乎要破土而出,表面的土有些松散,只要用手轻轻扒拉几下,一个顶着泥土憨态可掬的棕黄色知了牛就唾手可得了;有的知了牛爬出洞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找准定位,用根小树枝慢慢挖,直到挖出为止;有些早知早觉的知了牛已爬出洞穴,正沿着树干往上爬,这也难逃我们的法眼。
孩子们挖知了牛,主要是为了玩,发现知了牛后的一个个惊喜,为那个没有玩具的童年增添了无限乐趣,现在想起还能感觉得到知了牛在手心里扭动时那种痒痒的滋味。
知了牛还是一道美食,高蛋白低脂肪,维生素及各种有益微量元素均高于一般肉类食品,是食品中的蛋白之王。听小朋友说油炸知了牛很美味,一次,我拣回6只知了牛,小心翼翼拿回家,在淡盐水中浸泡了一晚,让母亲油炸。炸好的知了牛静静地趴在盘子里,金黄金黄的,但是家人都没有动筷子,谁也不忍心吃,丢掉又觉得浪费,于是把炸好的知了牛送给了邻居。
蝉,是生命力的彰显。知了牛爬到树枝上,顺应自然实现完美蜕变,羽翼成蝉。如果蝉的双翼展开的过程中受到了干扰,这只蝉将终生残废,也许根本无法飞行,并且无法发声。
小时候,为了看看知了牛如何变成知了,我把拣回来的知了牛用筛子扣起来,静静地守在旁边。大多时候难以抵御瞌睡,错过知了的蜕变,第二天醒来,只看到蝉蜕,知了却不见踪影。终于等到了一次,看到知了牛背上出现一条裂缝,头先出来,然后慢慢是身体、翅膀,淡淡的绿色,翅膀没有完全伸展,看上去苍白无力,非常脆弱。知了蜕变的过程,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对于我来说太漫长了,是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的,在知了没有完全从皮里爬出来时,我禁不住拿根小木棍去干预,帮助知了蜕掉了皮,殊不知这样完成蜕变的知了是很难存活的。
蝉的一生是短暂的,蝉只属于夏天。几年、十几年的沉淀、修炼,换来一夏的精彩。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也是蝉的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