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依依特别乖。我告诉他爷爷生病了,爸爸回家照顾爷爷,让他听妈妈的话。他点点头,很懂事的样子。
今天早晨,我俩窝在被窝里睡懒觉。依依突然跳出被窝,大声喊:“妈妈呀,都这个时候了,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呢?我等得好着急,我好想他。”边说边哭。我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了一阵儿。
阳光很灿烂,依依快乐地玩了一天,仿佛忘掉了爸爸,又是一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
吃过晚饭,放下筷子,依依从Baby凳上爬下来,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盯着我,带着哭声郑重其事地大声说:“我想爸爸!”
“来,我们和爸爸视频。”我把他抱到沙发上,打开了手机视频。
“爸爸,我好想你。”看到爸爸,依依很开心。
“爸爸明天就坐火车回去啦!”铁人对女儿说。
“不嘛,我要现在就见你!我就要现在见你……”依依开始耍赖。然后坐在沙发上,他也不和爸爸说话,又是摇头,又是踢腿,又不停地用手拍打手机的屏幕,很难受的样子。
“那爸爸现在就坐火车,明天到家,好吗?”铁人在视频那一边,不停地安慰。
小家伙很烦躁很难过,不理我们。因为铁人在那边还有事儿,就把视频关了。
视频刚关,依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关电话,我要看爸爸!”
我赶快又把视频打通,看到爸爸,依依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她什么也不说,可能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爸爸。
铁人在电话那头开始哽咽,从孩子出生起,除了去年去东北招聘大学生那次,孩子从来没和他分离过。我的泪也已经掉下来了,被孩子真情又痛彻的泪感染到了。这个感情丰富的孩子啊,对爸爸有着如此浓烈的爱,当她大声哭泣的时候,她先前郁积很久的情感终于释放了出来。
她烦躁,她不安,她发脾气,都是因为心中的思念。当思念化成喷薄而出的泪水,渐渐地,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养孩子的幸福大概就在这里吧,孩子能让你对这世间的种种情感有更深刻的体验。无论是爱的恨的,痛的疼的,都因为有了孩子,你不再是无牵无挂的自己,你和孩子有了千丝万缕的牵系。今后,无论你走到哪里,魂归何处,心头都安放着孩子的身影。
不要总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这个世间,还有一种最纯粹最真挚的情感,是孩子给予父母的,那种依恋,如天边的彩虹,是生命里美好的画卷。孩子的世界里,父母就是他们全部的情感依托。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四处飘零,一生无寄。
突然忆起,在我的童年时代,也有一次对父母特别思念。那一年我大概7岁,母亲快要生小弟弟了,因为计划生育,我们离开家,去三十几里外的地方躲藏。寒冬腊月,父亲手拉着一辆架子车,带着锅碗瓢勺,颠簸在村里的小路上。车上还坐着母亲和我,裹了一个大被子。那天刮着东北风,寒风呼啸,父亲拼了命地拉车,也走不动。后来,我就下来了,跟着车跑。啥好村里有一个邻居经过,他骑着自行车去县城,看到我们一家如此落魄,主动提出要骑着车子带我,把我送到县城里的伯伯家。我在伯伯家待了三天,一天比一天难受,好想念爸爸妈妈。到了第3天,伯母带着我去街上买东西,我望着回家的路,突然站在巷口大哭起来。那天,西风凛冽,夕阳残照,我哭断了肠。
多少年过去了,我似乎还能看到站在街口的那个小女孩孤独的身影。好想穿越时光抱抱她,就像现在抱着女儿一样。在女儿成长的历程中,我似乎常常看到童年的自己,那样的孤独与脆弱。我为什么成长为今天这个样子?当我追溯原因的时候,我会想起童年。生一个女儿的意义,不只在于生命中多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更在于我在弥补自己的成长缺憾,在修修补补的同时,我能够安然面对所有经历的伤痛。
女儿静了下来。她和我一起依偎在床上,我问她,“如果有一天,爸爸像现在一样离开了家,妈妈也不在你的身边,你会怎么办呢?”
她很自然地说,“我去找小牛哥啊!”“我也可以去找大猪哥呀!”我向她竖起大拇指。
一母同胞,这是割不断的血缘。终有一天,我和铁人要撒手人寰,兄妹三人相依相偎,是我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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