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睡觉

早晨,爸爸问我:“你怎么不祝我生日快乐?”。我一头雾水:“您生日不过了么?”“上次过的阳历,今天是阴历的!”爸爸有点生气。我一拍脑袋:“爸,不好意思,我忘了!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快乐!”爸爸越来越像老小孩了。

大概是五六岁左右,有一年春天,我生病了,不爱吃饭。爸爸去市场买了我最爱吃的橘子,剥开包在饺子皮里。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吃过的橘子饺,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跟爸爸说这件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是说,记得有一次带我吃酒席,他喝醉了,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我在他旁边急得团团转,一会儿拍着他的脸,一会儿拉他的手,不停地说:“爸爸,回家,回家......”还英勇的拦路过的老乡的毛驴车,让他们把爸爸拉回家去。可这件事情,我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爸爸说我小时候特别乖,没有灶台高,每次都站在小凳子上抢着洗碗。他每次奖励我,都会问我:“晴晴,想吃什么?”“花生米。”每次我的回答都一样。爸爸就说:“这孩子真可怜,就知道吃花生米。”

上初中的时候,我又矮又瘦,爸爸很担忧,他一米八的大个儿怎么遗传了我,就成了个一米四的小不点儿呢。于是我们家很洋气的定了牛奶,他每天早晨给我煮牛奶。我喝了肚子胀,却也要被他逼着喝下去。

到县里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离学校有点远。我贪睡,常常闹钟响了,依然呼呼大睡。每次爸爸都舍不得叫醒我,眼睁睁看着我惊慌失措地叫迟到了,迟到了。再在一旁淡定地说:“不急不急,一定不迟到。”然后用他的军大衣像裹粽子一样把我包起来,发动摩托车,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在路上,爸爸的摩托车突突突,他像神气的将军一样念叨着:“超过了一个,又超了一个……”。

暮然,发现爸爸有一点老了,黝黑的头发里已经掺杂了些许白发。握握他的手,又粗又硬,不似先前那般灵巧。有一晚上,他躺在床上,我给他盖被子。他乖得像个孩子,我说:“爸,你睡觉。”他听话地答应着,然后闭上眼睛,一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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